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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後啟程的藍大少爺可就恰恰好相反了,一路上他那張嘴就沒闔過,一邊想著呂家小姐天仙化人般的絕美姿容,一邊口水涎了滿地,又黏又稠的差點讓跨下那匹馬滑四腿跌一跤。
而藍少謙身邊的僕人模樣,看似比藍少卿的僕人稍微高尚了一點,但是那幾張嘴皮子卻更惡心。
「大少爺,恭喜啊!終于要娶回江南第一美人做咱們的大少女乃女乃了,真不知有多少人要羨煞妒煞呢!」
「沒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也只有咱們大少爺才配得上那位呂家小姐了!」
「是啊,是啊,咱們下面人也跟著添了不少光彩呢!哪像二少爺,呿,他也只配娶只凶暴的雌老虎,日日去吵個天翻地覆,夜夜去鬧個雞飛狗跳,咱們就可瞧足熱鬧啦!」
听得心頭實在是爽到姥姥家去了,藍少謙那張笑容益發猖狂,嘴巴差點沒咧到耳後去,早已忘了要維持形象。
「你們也下注啦?」
「整個蘇州城里誰沒下注?」
「你們賭哪邊?」
「這……」幾個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啦!大少爺,二少爺和容四小姐哪個都很厲害啊!說不準得過很久才分得出勝負來,這期間隨時都可以加注喔!」
藍少謙的笑容在幸災樂禍中又帶著點兒奸猾。「幫我下一百兩。」
「哇∼∼一百兩?誰?」
「當然是我未來的弟妹容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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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縴雨以為自己嫁給丈夫就是純粹擔任女佣和出氣筒的職務,沒想到幾年以後,丈夫卻開始要她學做生意,而且,在她剛懂一點皮毛之後就把公司扔給她了。雖然她的個性並不適合競爭嚴苛的商場,卻有細膩的心思和靈敏的頭腦,在企書這方面總有別出心我的創意,那家僅有十二位員工的小鮑司倒也因此支撐了一段時間。
然而,如果老板完全不管事,只顧玩樂,卻又不肯完全放手讓她管理,時時反對她的良性建議的話,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從台灣經濟開始步入蕭條景況後,丈夫的公司也逐漸走下坡了,到如今也僅是勉強維持著而已。
自段清狂再次失控表態之後,她便常以此為借口留在公司加班以逃避他,然而,無論多晚,段清狂總會耐心地一直等到她回來,並在門口截住她。
「如果是我,除非是你自己喜歡的工作,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出去工作負擔家計。」他就坐在兩家大門中間的地上,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你怎麼還沒睡?」
「我餓了。」段清狂一語雙關地低喃。
縴兩輕輕嘆息。「進來吧!我弄點東西給你吃。」
當然,段清狂不會一吃完東西就走人,他總會死皮賴臉地不肯回去。說還要吃水果,說要幫她收拾餐桌,說要幫她洗碗,最後說他不看完「紹興師爺」打死都不回去。
其實,段清狂自己並不愛看古裝劇,但他知道縴雨自懂事以來就特別偏愛有關于中國歷史方面的事物,不僅喜歡搜集人家老阿媽丟棄不要的小飾品,譬如木發梳、老式布制鈕扣之類的小玩意兒,大學念的也是歷史系,愛看中國古典野史小說,連看電視也只看古裝劇。
所以,段清狂特別喜歡陪著她看古裝劇,因為縴雨總會看得非常專注,他便可以乘機小小偷吃一點豆腐而不被阻止。
「你適合生存在古代。」段清狂撩著她烏黑如雲般的長發這麼說,根本沒注意到他說要看的那個什麼師爺到底是人還是鬼?「你的氣質,你的說話方式,你的一舉手一投足,統統都適合。」
唇畔不覺輕綻出笑意,「你的名字才真是屬于古代人的呢!」縴雨莞爾道。「清狂,清狂,‘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現代哪有人會取這種名字呢?老實說,頭一回听到我還以為你口齒不清說錯了,特地跑去向你爸爸確認呢!」
「‘無端輕薄雲,暗作廉縴雨’,你還不是一樣。」段清狂不服氣地低低咕噥。「而且,這哪能怪我?應該怪我媽媽才對呀!」
「是你媽媽幫你取這名字的?」他媽媽倒也風雅。
「不,因為她愛寫毛筆字。」
「咦?!」名字跟寫毛筆字有關系嗎?
「她愛寫毛筆字,又喜歡耍帥,不管要寫幾個字都是一筆寫到底,龍飛鳳舞得沒人看得懂,還自以為很高明。」趁她不覺,段清狂悄悄輕吻上沁出淡淡茉莉花香的秀發。「我爸爸說要報戶口時,媽媽特地寫了一張毛筆字交給戶政事務所的職員,很得意的說那就是我的名宇,戶玫事務所的職員研究了大半天之浚,段清狂就變成我的名字了。」
「看錯了嗎?可是看錯了也可以立刻更正過來呀!」「紹興師爺」終于結束了,縴雨收回專注在螢幕上的目光移向他。
「她死要面子嘛!」段清狂喃喃道。「怕人家反過來說她字寫得不夠好才會看錯,所以,她就硬著頭皮要她可憐的兒子背下這個古早派的名字,害我從小被人家笑到大,連老師都問我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人。後來人家問我叫什麼,我都說我叫段青王,反正念起來差不多,字看上去也差不多,只是稍微省略了一點而已,好幾個小學同學到現在還認為我真的叫段青王呢!」
瞧他說的委屈又滑稽,縴雨不禁失笑。「難怪……難怪那時候你同學來找你,我都覺得他們叫你的名字叫得很奇怪,原來是……是差不多先生。」
「是差不多呀!」理直氣壯地挺挺胸脯。
「那你本來應該叫什麼?」
胸脯縮回去了,段清狂瞄她一眼,嘆了口氣,「段津瑞。」
縴雨聞言不由一呆,「這……未免差太多了吧?」
「這樣你就知道我媽媽寫的毛筆字有多潦草、多……」輕咳。「難看了吧?」
「這……也許是……」縴雨也輕咳兩聲。「是因為她寫得比較抽象,所以看得懂得人不多吧?你知道,就像畢卡索的印象派創作那樣。」
「畢卡索?」段清狂不敢相信地睜大兩眼,半晌後,他才失聲大笑。「天哪!縴雨,你要安慰人也不是這樣的吧?不過,我就是愛你這樣!」說著,他放肆地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輕刷過去。
縴雨震了震,立刻自厚實的大掌中收回自己的頭發。「你該回去了!」如果不馬上終止他的踰矩行為,他肯定會越來越放肆,最後又要如同上回那樣失控了。
兩眉一挑。「趕我?」
縴雨輕嘆,「不是趕你,你明天早上有課不是嗎?那還不趕快回去睡覺。」
「教授調課。」
「那……」縴兩窒了窒。「我明天要上班。」
「你還不是要等那家伙回來。」
「可……可是我還要洗澡……」
這回渙段清狂嘆息了。「你忘了嗎?縴兩,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啊……是嗎?」除了他,還有誰會記得?達她自己也早就忘了。
「這個……」段清狂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布包,取出一只樣式古樸雅致的玉鐲子,硬拉來她的手套上。「送你。雖然不是什麼上等玉,但也是我打了好久的工才夠錢向我同學買來的。听說這是她媽媽家里傳了好幾代的寶貝,她媽媽死後就變成她的了,但是她不喜歡玉,所以就賣給我了,她說她寧願要鑽戒。」
他笑咪咪地又從紅布包里拿出另一只銅戒,戒面上瓖著一塊質地色澤與玉鐲相同的方玉,玉上隱隱幾絲詭異的天然暗紋是最大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