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仕禹呆了呆。「……哦!」
「啊!對了,對了,這個很重要,我希望蘇伯伯不是跟我爸爸一樣穿四角內褲,那好矬的耶!」
噗哧!
車子突然歪了一下。
「喂喂,你干嘛呀!小心開車嘛,嚇死人了啦!」
「對不起,對不起!」翟仕禹硬吞下爆笑聲。「那你對到歐洲度蜜月有什麼意見嗎?」
「哪會有什麼意見,高興都來不及了!」夏嬋毫不猶豫地回道,「只不過……」她略一遲疑。「如果蘇伯伯只想去參觀什麼建築啊藝術展博物館的,那我就慘了。」
「為什麼?」
「那還用說嗎?」夏嬋噘著小嘴兒,「那種靜態的活動我只能保持一、兩個鐘頭的興趣,我比較喜歡的是動態的活動,但我想蘇伯伯可能不喜歡吧?」隨即又毅然的甩甩頭。「不過,能到歐洲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姊姊和小妹她們都哈得要死呢!」
「雖然大姊、二姊也到美國去玩過幾次,大姊還去過一趟巴黎呢!不過因為她們花起錢來都毫無節制得好像抓狂一樣,每次都揮霍得宛如家有億萬財產似的,所以爸爸就不準她們再到歐洲了,因為歐洲的名牌高檔貨比美國還多還貴。之後公司開始虧損,爸爸就乾脆都不讓我們出國了。因此,光就能到歐洲這點來講,已經夠讓她們嫉妒死我了。」
她說了一大串,翟仕禹卻只听見後面兩句。
「你喜歡動態活動嗎?譬如什麼呢?」
「嗄?啊,譬如滑雪啊,潛水什麼的嘛!還有觀賞紅磨坊的表演、賽車、賽馬、蘇黎世拍賣場之類的也是啊!」
「蘇黎世拍賣場?」翟仕禹有點怔愣。「你想買什麼嗎?」
「不是啦!」夏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我只是想看看拍賣場的實況而已。」
「哦!」翟仕禹再次記下了。「可是你不想采購點衣服什麼的嗎?」她現在的便服似乎都不太適合她,太成熟,也太大了,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想啊!我也是女孩子嘛!當然也想要穿漂亮的衣服呀!不過不用太多,夠穿就好了,我不喜歡太浪費。可是……」她懷疑地斜睨著翟仕禹。「听說歐美人的身材都特別高大,我想,在歐洲可能不太好買到適合我穿的衣服吧?」
「那就訂做吧!」翟仕禹在嘴里咕噥著。
「嗄?你說什麼?」
「沒什麼。」翟仕禹瀟灑流暢地把保時捷停在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內。「到了,我們先吃飯再說。」
「啊!等等,翟仕禹。」見他要下車了,夏嬋忙喚住他。
翟仕禹停下開車門的動作回過頭來。「什麼事?」
「我們剛剛說的……」隻果般的雙頰又泛起酡紅,夏嬋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你……你是不是要幫我轉告蘇伯伯呢?」
翟仕禹又揚起唇角,並轉回去繼續開車門,以便隱藏住頑皮的笑容。
「啊!是的,你未來的老公一定會知道這些的。」
第四章
當你不希望時間過得太快時,時間通常都消逝得特別快,轉眼間,期末考開始了,再眨個眼,結業典禮也舉行過了,然後夏嬋就不得不出發了。
「告訴爸爸媽媽,說我會常常寫信回來的。」視線戀戀不舍地從大姊、二姊、小妹臉上依序滑過去,夏嬋咬緊牙根強抑住心頭的慌懼和悲苦,還有逃回房里躲在被窩里的沖動。「你們……你們不要什麼都不做啊!太髒了隔壁的老鼠會跑過來的,煮飯也可以輪流煮,晚上家里盡量不要唱空城計,最近闖空門的特別多,還有……還有……」
「好了,阿嬋,該走了,會趕不上飛機的。」蘇總在門外頻頻看手表並催促。
「嗄?啊!好,那……那……大姊、二姊、小妹,再見了!」說完,夏嬋毅然i轉身,眼眶早已紅透了。
呆呆望著夏嬋跟隨蘇伯伯離去,剩下的三姊妹一句話也沒吭,只苦惱著︰今天的午餐誰煮?
※※※
雖然已經充分作足了心理準備,但是臨上飛機前,夏嬋還是差點效法茱麗亞羅勃茲扮演一出落跑新娘,幸好這種事她也是慢人一步,所以,當她心中的天使和惡魔還在打得難分難解之際,蘇伯伯就一把將她扯上了飛機,她這才死心,準備乖乖做她的祭品新娘。
直到下了飛機後,一見到聞名全世界的塞納河,她更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逃不過,就好好享受蘇伯伯所能提供的一切吧!然而,她怎麼也沒料到,當她身著浪漫得不可思議的新娘禮服站在賽納河畔的教堂內時,翟仕禹竟然也出現了,而且緊伴在她身邊。
「咦?你……你怎麼也在這里?」她驚訝地問。可不等翟仕禹回答,她立刻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啊!我知道了,你是伴郎對不對?」
反應真快!
翟仕禹但笑不語,她正想再問,神父已開始念那些冗長又沒有人听得懂的禱詞,她只好暫時閉上嘴。
可只不過一會兒而已,她就忍不住扯扯翟仕禹的禮服悄聲問︰「喂!你是不是站錯位置了?」她朝另一旁的蘇伯伯那邊瞄了一下。「伴郎應該站在新郎那邊,還有,那個有點老的伴娘應該站在我身邊才對吧?」
翟仕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還是不說話。
「算了,反正現在交換也來不及了,可是待會兒你可別又搞錯什麼步驟了喔!那很糗的耶!」語畢,陡然發現神父白眉下的咖啡色眼珠子正狠狠地瞪住她,夏嬋趕緊低頭裝作不知道,也不敢再說話了。
在她頭上,翟仕禹和蘇總互覷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底發現同樣深濃的笑意。感覺得出來,蘇總很喜歡翟仕禹介紹給他的新娘──那個溫柔又嫻靜的中年新娘的確非常適合他,也很高興翟仕禹邀請他一起舉行婚禮。
終于,神父申吟般的祈禱證婚結束了,然後,他們在教堂的婚姻記錄簿上一簽下名字,接著……
「欸?」夏嬋兩眼錯愕地瞪著翟仕禹替她戴上戒指,「怎麼……怎麼是你幫我戴戒指呢?」回眸一瞥又瞧見蘇伯伯替「伴娘」戴戒指,她更是疑惑。「法國的婚禮習俗跟一般的不同嗎?」她茫然地問,並不斷來回觀察兩邊的情況,又被動地替翟仕禹戴上戒指。「真的好奇怪耶!居然要新娘和伴郎互戴戒指,新郎和伴娘互戴戒指,這樣不是……咦咦咦?你……你想干什麼?」
夏嬋瞪大兩顆又黑又圓的大眼楮,不知所措地盯著翟仕禹緩緩俯下腦袋來,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麼,直到他溫暖潮濕的唇辦覆上她,她頓時倒抽了口氣,瞬間凍結成一尊雕塑藝品。待他放開她的雙唇之後,她立刻發出憤怒的驚叫。
「你怎麼可以親我?我……欸?等等,等等,蘇伯伯,等等我啊!那……那是伴娘耶!你怎麼帶伴娘走了?」
挽著新婚妻子正待離開教堂的蘇總聞聲回過頭來,看得出來他有多努力才能忍住笑意。「阿嬋,怎麼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嗄?」
「我是和她……」他瞄一眼他的新娘,「結婚,而你則是和他……」再望向翟仕禹。「結婚。」他已經快要憋不住笑了。這樣你明白了嗎?「
「欸?!」又圓又甜的臉蛋上頓時呈現一片疑呆樣。「你,…她……結婚?我……他……結婚?這……這……怎麼……怎麼……」
翟仕禹再也禁不住地轟然爆笑。
原來他的新娘子不只會慢人家一步,「厲害」一點的話,一百步、一千步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