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好厲害喔!」
「……」喝酒。
為什麼她有種和機器人對話的感覺?
「那……」冉櫻又為他斟酒,同時勉強揚起嘴角暫且算是笑了一下。「鄒先生的興趣是什麼呢?」
「沒有。」
沒有?他不會真的是機器人吧?
「鄒先生府上還有些什麼人呢?」
「沒人。」
「耶?」還是忍不住又吃驚了。「鄒先生的父母不在了嗎?」
「死了。」
「沒有兄弟姊妹嗎?」
「沒有。」
「哦……那……鄒先生應該結婚了吧?」
「沒有。」
「未婚妻?」
「沒有。」
「那至少該有女朋友了吧?」
「沒有。」
「女性朋友?」
「沒有。」
「朋友?」
「沒有。」
「……」搞不好他真的是機器人,就像魔鬼終結者那種未來層級的,而他的父母就是制造他的科學家,因為某種原因被壞人殺死了,結果他就被壞人送到過去這個時代來興風作浪,但是,因為轉送過程中出了點問題,他的終極破壞程式受到騷擾,結果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只會喝酒吃菜……
哇靠!她在想什麼呀?
「其實……其實……」冉櫻拚命思索在這種狀況下,她還可以說什麼。「其實我也跟鄒先生一樣,都沒有家人了呢!」
「……」吃菜。
「而且,除了居酒屋這兒的老板娘和千子、銀子之外,我也沒什麼朋友。」
「……」喝酒,
「有時候,這樣還滿寂寞的,對不對?」
「……」吃菜。
真是夠了!
這個人看似成熟穩重,其實不但別扭得要死,而且跟小孩子一樣不懂禮貌,她已經可以想像得到未來一個月里的狀況,必定是令人抓狂得受不了了。
不過,她不會這麼簡單就認輸的,無論這個人有多混蛋,她還是不想放棄這種難得的運氣,這輩子,她恐怕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和這種如偶像一般耀眼的男人度過一段足以令人回味一生的光陰,她絕不會輕易拱手讓出去!
可是那天下班之後,老板娘叫住了正要回家的冉櫻。
「櫻子,等一下,我有點話要跟你談一下。」
冉櫻立刻轉回來。「什麼事,老板娘?」
「那個……」老板娘猶豫了下。「拒絕吧!明天去拒絕鄒先生的工作吧!」
雖然心里立刻明白了,但冉櫻還是問︰「為什麼?」
老板娘嘆了口氣。「我知道,鄒先生是個令人難以拒絕的男人,但是……」
「安啦!老板娘,你放心啦!我不會作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的。」冉櫻笑著打斷她的話。「對我而言,他只不過是-個憧憬的對象而已,就好像那種高高在上的偶像,你可以崇拜他、迷戀他,但不可能會以為自己真的能和他有什麼結果吧?」
一听,老板娘好像放心多了,「那你是想……」
「嘿嘿,我說老板娘啊!」冉櫻曖昧地擠眉弄眼。「如果你最崇拜的小室哲哉來找你陪他幾天,你會如何回答他呢?」
「廢話,當然是立刻答……」老板娘沖口而出,隨即又頓住,繼而赧然地笑笑。「我明白了。」
「那我就不用去拒絕?」
「只要你有把握能把持得住自己。」
「那還用說!」冉櫻自信滿滿地說。「我又不是笨蛋!」
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鄒文喬僅僅是一個憧憬的對象,夢幻游戲中的主角而已,只不過,以前她所作的夢都是虛幻的,而鄒文喬卻是真實的存在,但對她而言,兩者並沒什麼差別,都是沒有任何未來可期待的。
沒問題的,她只是滿足一下一時的虛榮心,絕不會傻到作繭自縛,
總之,這種機會並不是唾手可得,也不是人人都踫得上的,既然好死不死讓她撿到,沒道理要她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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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良心說,雖然冉櫻是京都土生土長的在地人,可是她卻對京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或事物,實在是不甚了解。
當她為基本生活而搞得焦頭爛額、灰頭土臉之際,哪有那份閑錢去游山玩水呢?
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十三歲以前父母帶她去玩過的地方,還有從「櫻O屋」的客人那兒听來的娛樂情報,再加上臨陣擦一下槍、抱一下佛腳,然後就披掛上陣了。
好吧!要觀光游覽是吧?那就去觀光客最愛去的地方、去吃觀光客最愛吃的東西、去觀光客最愛的購物天堂,再去欣賞觀光客最愛欣賞的東西,而且葷素齊來,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但沒有多久,她就發現鄒文喬對觀光客最感興趣的事都沒什麼興致,不管到哪里,他總是一副興味索然的模樣,無論是觀光勝地、購物街、美食天堂、藝妓、賞梅或觀雪,他都只是默默地跟著她走,雖然有「觀」,也看「光」了,卻不驚奇贊嘆,也不興奮滿足,看起來就是-副很無聊的樣子。
一個星期過去,她實在有點沒轍了,決定干脆直接問他好了。想到這里,冉櫻側過臉去準備要向他征求一些有建設性一點的答案,卻發現就如同過去幾天一樣,他們……不,是他再度成為京都城的「觀光焦點」。
即使只是簡單的毛衣、長褲、大衣,走在人群中,鄒文喬依然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著,比任何人都來得俊逸挺拔,也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更出眾醒目;愛慕的眼神、嫉妒的目光,沒有一個人不盯著他看、沒有一個人不贊嘆不已,縱然已經錯過身了,還是會回過頭來繼續瞧個不停。
對于這一點,剛開始她還會感到很不自在,但沒多久之後,她就不在意了。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情況下,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然而,鄒文喬本人對于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件事,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始終神情自若、顧盼自如,仿佛他只是被一堆白蘿卜、紅蘿卜圍住而已。
大概他已經習慣吃蘿卜了吧!冉櫻暗付。「鄒先生,請問你真的沒有特別想看什麼,或想吃什麼嗎?」
鄒文喬徐徐地俯下眼來注視著她。「你的中文是從哪里學來的?」
答非所問。
他的眼楮真迷人,冉櫻心想,同時回答他,「我爸爸是台灣人,他還在世的時候,在家里都要我講中文。有什麼不對嗎?」她奇怪地反問。她並不知道她的國語帶點輕微的台灣國語腔謂,雖然不是很嚴重,但只要是台灣人,就听得出來。
「他是哪里人?」
還是答非所問。
「台灣的哪里嗎?嗯……我想想……好像是台灣的……唔……」冉櫻搔著腦袋認真想了一會兒。「高雄吧!」
「南部啊!」鄒文喬自語般地低喃。「難怪有點台灣國語,」
「什麼?什麼國語?」
又瞟她一眼,「你媽媽是日本人?」鄒文喬再問。
依然答非所問。
「對,她原本是東京人,小時候全家搬來京都,」冉櫻有點得意地笑了。「不過,你注意到了嗎?我的日語很標準喔!因為……」
「去看祭典吧!」
什麼玩意兒!
笑容僵住了,片刻後,冉櫻才慢條斯理地問︰「日野法界寺有果踴祭,可以嗎?」
一個星期下來,她領悟到兩件事,一件是就某種層面而言,鄒文喬是個很「老實」的人,他絕不會做任何表面功夫來討人家的歡心,有時候甚至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另一件是鄒文喬很任性,他只講他想要講的話、只做他想要做的事,不管人家正在說什麼,或正在做什麼。
可是,既然他覺得無趣,又為什麼要一臉無聊地跟著她到處亂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