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男人!」這種男人,活該死上一千次!
「……她一氣之下就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哇∼∼」安亞不覺愕然。「真的殺死他了呀?」她的嘴有這麼臭嗎?
「那時候,我母親才佔卜到她就是土魔,而且,北方大地的地動災難就是因她而起的。之後沒多久,她就和火魔合作了,除非是她看得順眼的人,否則任何人都不準踏進她的安全範圍之內。」
「她在懲罰那些嘲笑她的人嗎?」安亞喃喃道。「可是並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嘲笑過她吧?」
∼如果連她自己的親人朋友都要嘲笑她,那麼,跟她毫無關系的人更要嘲笑她了!」狄修斯突然說話了。「就算當面不笑,背後也會偷偷談論她、嘲笑她的。」
安亞猛然仰首看著他。「如果是你,你會這麼想?」
「會。」
安亞想了想。「唔……我想這也是很自然的推論吧!」
狄修斯悄悄地俯下嘴在她耳邊。「四年前我就曾經听到過有人背著我對她的丈夫說,如果不是我,她的父親、哥哥們就不會死了。當時我就認為,大家只是不敢當面那樣對我說而已,其實他們心里一定都是那麼想的。」
「啊……」安亞頓時恍然。「所以,你才那麼不喜歡接近別人,而且刻意避開人們隱居到神官莊園里去?」
狄修斯頷首。
「那這樣說起來……」安亞咕噥。「也不能全怪她嘛!」
狄修斯蹙起眉,隨即用手背頂起她的下巴,使她雙眼對著他。
「安亞。」
「干嘛?」
「我並沒有殺了那些人。」
安亞微愣。「啊,對喔!你只是躲開他們而已。」
放下手,「他們畢竟都是我的族人,除非不得已,否則我不想傷害他們。」狄修斯說。
雙目倏地一凝,「這是風神說的,還是你說的?」安亞很認真地問。
狄修斯沉默片刻。
「我。」
安亞笑了,「好、好!」並伸長手去拍拍他的腦袋。「乖乖、乖乖!」
狄修斯兩眼立刻往上瞟。「請問妳那只手在做什麼?」
「嗄?啊!」安亞嘿嘿笑著收回手。「給你一點鼓勵嘛!」
狄修斯哼了哼。「我才不……」
他驀地噤聲,同時用力摟緊了安亞,並用披風蓋住了她的頭部,安亞正感納悶,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搖晃震動,她反射性地立刻抱緊了他的腰。一如往常般,無論地震搖晃得有多厲害,甚至山崩地裂、飛沙走石,狄修斯那雙腳總是好像被釘在地上似的一動不動,只是常常會傳來一些碎石或劈裂樹干的聲音。
好一會兒後,一切終于又恢復靜止,哈利路亞!
安亞悄悄掀開披風探出頭來,果然瞧見四周又圍了一堆碎石和斷樹,這是狄修斯為了保護她而空手劈碎那些飛擊而來的岩石、樹干等,也只有他才有辦法做這種魯莽的行為,要是換了別人,恐怕什麼都還沒劈到,自己的手就先完蛋了!
至于白巫女……
「咦?她們呢?」
狄修斯用下巴指指另一邊,在一片已經塌方過的的殘岩壁下,五個女人縮成一團躲在那兒,身上早已被灰塵砂石和斷枝碎物蓋住了。
「天哪!這種日子怎麼過呀?」安亞嘟嚷,而後大聲喊過去。「喂!妳們沒事吧?」
五個女人狼狽地從灰石中鑽出來。
「沒……沒事!」
安亞放心地松了口氣,隨即納悶地看著四周。「奇怪,怎麼又突然這麼厲害呢?」
白巫女拍掉身上的灰塵,邊回道︰「不奇怪,土魔一定又在換地方了。」
「換地方?」
「是的,她要是在某個地方住膩了,就會換個地方搬過去,她在移動的時候,只有在她周圍方圓一里之內是安全的。」
受不了地翻個白眼,「真麻煩!」安亞大聲道。
白巫女嘆氣。「我們還是趁下一場地動來臨之前盡快多趕點路吧!」
一听,安亞不由得沮喪地垮下了臉,並自言自語地低喃︰「為什麼不能騎馬呢?」
狄修斯立刻自告奮勇。「我讓妳‘騎’吧!」
安亞听不懂,但其他人懂,所以,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禁不住紅著臉失聲笑了出來,安亞更困惑了。
「妳們又在笑什麼了?」
「妳不‘騎’我嗎?」狄修斯狀似無辜地又問。
「我又沒在問你!」
狄修斯聳聳肩,「如果妳不‘騎’的話……」他瞟向白巫女她們。「那就讓她們‘騎’好了!」
「不要!」白巫女幾個全都驚叫著先跑了,卻還不斷傳來竊笑聲。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身為風魔的自覺啊?
安亞越加困惑了。「她們到底怎麼了?」
然而,狄修斯對白巫女她們怎麼了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對一件事有興趣。
「可能還要走很久喔!妳真的不‘騎’我嗎?」
第七章
這是一座建築中的大村莊,位于一片看起來相當穩固,但荒涼無比的花崗岩區中,大部分的房子都只是半成品,而且很簡陋,還有一些剛建好一半又倒塌的,到處都可以看見露天的睡鋪,人們坐在地上吃飯、縫衣服,只有正中央那一棟既大又完整地具備遮風擋雨的作用,那應該是族長的住屋。
而不遠處那座小小的湖泊,湖邊有片凋零殘破的樹林,樹葉沒幾片,可憐兮兮的斷枝殘干苟延殘喘地在風中掙扎,不用說,那就是他們的食物來源。
至于村莊里的人就跟這村莊一樣,無論男女老幼,各個都是既落魄襤褸又瘦弱疲憊,而且每個人身上多少都帶著傷,斷手斷腳也不算稀奇,模樣比乞丐還淒慘,瞧得出來他們的日子過得有多艱辛困苦,教人看了不由得倍感心酸。
當那些人一見到白巫女時,說是歡聲雷動也不為過;可隨後當他們發現白巫女身後並沒有他們期待中的人物出現時,看那些人的臉色,安亞真有點懷疑那些人是不是準備把白巫女當祭品扔進火山口里去祈求平安了。
她不是他們崇敬的偉大白巫女嗎?
這個疑問,安亞忍不住立刻就問出口了。「他們不是應該很崇敬妳嗎?」
此刻,他們正往族長的住屋而去。
「我……我才接白巫女之位一年多,而且我……」白巫女困窘地垂下羞愧的臉。「我說過,我的佔卜沒有我母親那麼行,所以……所以……」
「我懂了。」安亞沒讓她說完,只是默默跟在白巫女後面,並悄悄地觀察著四周的人們。很快的,她就察覺到他們注視白巫女的眼神飽含憤怒怨懟,那並不是有意的,而是環境折磨他們太過,他們只能遷怒,只能找個發泄的對象,否則他們會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生存下去。
至于狄修斯則從頭到尾都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好像完全不在意周圍那些人,卻又三不五時朝那些五、六歲的幼童們頑皮的擠著眼。最後,在臨進屋之前,他還把身上所有的食物全掏給那些小表們了。
這是狄修斯頭一次對除了她、神官和嘉肯之外的其他人表現出主動的態度。
安亞立刻明白,她一時心血來潮要求白巫女不要把狄修斯的身分泄露出去,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很好,有進步!
不過,接下來的情況就令人相當厭煩了,特別是那個剛愎自用的族長,即使明知道他是為了族人著想,還是教人恨不得踢他一腳。
「巫女,妳沒有把風魔‘娶’回來嗎?」族長和他身邊的兒子們一樣,都是高高瘦瘦的,卻依然很健壯,說起話來很有權威,也很傲慢霸道。
「族長,風魔身邊已經有個女人了。」白巫女細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