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麼眼神?嘎?你有什麼資格露出那種眼神?嘎?失去心愛女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什麼資格露出那種痛苦悲哀的眼神?嘎?」
卓冬群吼一句、抽一鞭。
「你那又是什麼表情?嘎?我沒有給你吃、給你住、供你上學嗎?嘎?為什麼要用那種哀求的表情對著我?嘎?我到底欠了你什麼?嘎?」
所以,小帆只好隱藏起自己眼里所有的情感,抹去臉上所有的表情,因為,無論是任何一種眼神、任何一種表情,都是爸爸抽打他的導火線,他也變得不太敢說話,因為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加深爸爸怒氣的催化劑。
好奇的鄰居們三不五時就來探他的口風,問他是不是又挨打了,甚至要強行替他的背傷照相。他知道,只要自己說錯一句話,或者被他們看到他的背傷,他就會被社工人員帶走了,所以,他只好盡量遠離鄰居、遠離所有的人。
在環境的捉弄下,他逐漸轉變成一個孤寂落寞、膽小畏縮的小孩了。
一個畏縮不合群的小孩,在學校里是很容易被欺負的,因為,無論再怎麼被欺負,他也不會說出去,而且,欺負這種同學不但可以找樂子,還很安全,所以,小帆自然成為同學們眼中最好的獵物,幾乎是所有過分、惡劣的惡作劇他都遭遇過了。而越是這樣,他越是瑟縮,這就是他之所以在人群中無法擁有安全感的原由。
然而,最最淒慘的是,在他小學即將畢業前夕,那個表面上對他特別關懷照顧的導師,藉口要送他一份特別的畢業禮物,把傻傻的小帆騙到家里去,然後了他。
而那個導師是男的!
「天哪、天哪、天哪!」
華璋猛然闔上日記本,淚眼迷蒙地望著那張此刻睡得如此平靜安詳的俊顏,不敢相信他曾經承受過如此辛酸悲慘的凌虐與遭遇。
「不公平!不公平哪!憑什麼要他一個小孩承受那麼多折磨?憑什麼?」
她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憤恨不平,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胸口那滿溢的酸楚與心痛,只能發泄似的趴在床上大哭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拍拍她的肩頭,她听到文捷在問她︰「你怎麼了?」
「滾開,不要管我!」她哽咽著吼道,然後繼續大哭,像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直到一只熟悉的手溫柔地撫娑著她的腦袋,她才抬起哭腫了的雙眼凝望著顯然是被她吵醒的卓爾帆,後者的雙瞳仍然深邃若幽潭,神情淡漠依舊。
「璋,怎麼了?」他輕柔地問。
天哪!他曾經遭遇過那麼多的不幸,為何還能有如此安詳溫柔的聲音?
「爾帆,我……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她惡狠狠地發誓道︰「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就算你討厭我了,就算你趕我走,我還是要賴在你身邊,一輩子保護你、照顧你,再也不讓任何事傷害到你了!你相信我嗎?相信我嗎?」
卓爾帆溫柔地抹去華璋頰上的淚痕。「我相信你,璋,我相信你。」
「很好!」華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旋即隨手抓來被單,粗魯地揩拭著滿臉淚水。「你敢不信我試試看,後果很慘的我告訴你!」
「原來是強迫中獎。」文捷喃喃道。
華璋臉一沉。「那又怎麼樣?爾帆就是高興中我的獎,你又能怎麼樣?閑閑沒事就是特地跑來雞婆的嗎?還是又拿一大堆文件什麼的要爾帆又看又簽名的?人家爾帆才剛剛好一點,你就一直來煩他,你才真的沒良心呢!就不能讓他多休息兩天嗎?」
文捷頓時尷尬地愣在那邊,因為他手上提的公事包里,的確裝滿了需要卓爾帆過目並簽名的文件,可那都是不能再拖的文件,他才會趕著拿來的嘛!這下子該怎麼辦?他是拿,還是不拿出來?
還好卓爾帆看出他的為難,立刻出聲替他解圍了。
「璋,給我半個鐘頭好嗎?」
「半個鐘頭啊?」華璋斜睨著他。「好吧!就半個鐘頭,多一秒都不行喔!」
「好。」
一听,文捷趕緊拜謝皇恩,滿臉感激之色地掏出厚厚一大疊文件交給卓爾帆,繼而又發現華璋居然真的開始對時計時起來了。
「中原標準時間,十五點二十一分四十五秒,好,計時開始!」
哇塞,這個女孩還真不是普通的難應付耶!
第五章
保護
沒有我的時光,
你承受了太多太多的折磨,
從今以後,
有我守護著你,
直到今生的盡頭。
華璋沒有繼續往下看日記,她覺得自己無法一下子接受那麼多,到現在為止的心痛與悲苦,是她所能忍受的臨界點,再多就受不了了。所以,她決定慢慢來,不想每次一見到卓爾帆就想哭,她想要好好的照顧他,帶給他歡樂,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苦瓜臉。
「咦?你又來啦!」
罷從家里煮了一鍋炖品來的華璋,一開門就看見文捷坐在病床邊,她月兌口就如是說,接著就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才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這次沒有拿公事包。」她放下保溫罐。「送了沒有?」
「呃?」文捷愣了愣,隨即啊了一聲。「送了、送了,大總裁生日耶!怎能不乘機巴結一下。你呢?你大概也送了吧?」
「那當然,我是第一個送的喔!」華璋得意地咧嘴一笑,手里忙著倒炖品,腦袋朝卓爾帆那邊點了一下。「嘿嘿!他馬上就戴上去了喔!」
文捷立刻轉頭送去好奇寶寶的央求眼神,順應觀眾要求,卓爾帆便從睡衣里拉出一條精致的白金項鏈來。
「他呀,不會送我這種東西,所以只好我送他羅!」華璋說著,把一碗炖品端給卓爾帆,然後從自己的T恤里拉出另一條。「我們是一對的喔!雖然不是什麼昂貴的束西,卻是我最誠摯的心意,這比什麼都寶貴吧?」
「當然、當然!」文捷整張瞼漾滿諂媚的笑容。「我們華大小姐送的嘛!就算是垃圾,也價值千百萬,我們大總裁一定是樂在眼里、親在嘴里、愛到心坎里羅!」
華璋啐了一聲。「少惡心了你!說,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剛剛不都說了嗎?來送大總裁生日禮物嘛!」文捷指指病床邊櫃子上的小禮物盒,「順便……」他瞄一下卓爾帆。「順便告訴他,他剛住院時,我就去通知那三位小姐說,爾帆沒有辦法招待她們,請她們以後再來。」
華璋一歪,逕自坐上床邊。「然後?」
「這兩天,她們又分別通知我,說七月上半年度業務檢討會議過後會來台灣。真奇怪,以前她們都會乖乖的等爾帆去找她們,怎麼今年卻都搶著要來台灣呢?會不會是因為……」文捷又瞥一眼卓爾帆。「去年你都沒有去找她們的關系?」
卓爾帆則始終用那雙深黝的瞳眸緊緊地攫住華璋,直至華璋听到這里,突然對他裝個鬼臉,繼而俏皮地笑了,卓爾帆這才吁了一口氣。
「也許吧,」他淡淡地道,似乎對那三個女人的事興趣缺缺。「也或許她們已經有所察覺我們這邊的動作了,所以想來探探究竟。」
「那怎麼辦?」文捷有點為難的問。
「不怎麼辦,顧氏總裁是我,我想怎麼樣,她們都無權干涉,而且,在我滿三十歲以前,她們也沒有權力逼我作任何決定。」
文捷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還是多少要提防她們一點比較好,听說她們三個都很厲害喔!」
「厲害?」卓爾帆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或許吧!但是……」他的聲音更低沉,還多了一分嚴酷。「我不信我斗不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