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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情夫 第15頁

作者︰古靈

沐浴在她眼中那陌生的體諒及毫不質疑的接受,還有那濃郁得化不開的愛意緩緩傳送過來的溫暖,墨維可以感覺得到心中那道牢不可破的冰牆在崩塌、在融化。突然間,他意識到這便是他多年來一直在尋覓的,它不是自由,而是某種難以捉模卻又深刻得足以洗滌他內心污穢的感受。

他強迫自己再後退一步,擺月兌此刻的親匿。翩然了解,于是她也退後數步坐下來,默默地等待他繼續吐露他不堪回首的過去。

「七歲時,我從孤兒院中逃出來。如果我不逃,我的下場不是餓死、冷死,就是活活被打死,所以我偕同八個院童一起逃跑。

有兩個被追回去了,我和另外六個院童一起過了三個多月又偷又騙的日子。

然後,我們遇到了他——-孤狼,一個退休殺手,他把我們一起帶回去,開始我們另一段艱辛的日子。

那時我才了解到,孤兒院里那些殘酷的童年對我日後的遭遇反而是很好的磨練,我從中學會了如何掩飾真實感受、如何不在永無止境的學習與嚴酷的訓練下崩潰,這正是我能繼續生存下來的原因。

而另一個重要的生存條件便是絕對的冷酷、徹底的無情,這一點我倒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了。這真的很容易,因為我根本不了解何謂溫情。」他冷笑。

「大部分的人都以為只要敢殺人就可以成為殺手了,或許是可以,但是只擁有殺人膽量的殺手很容易便會成為停尸間的另一具尸體。

我們沒有去過任何一間學校,沒有上過任何一種正式課程,但是我們的學識比任何專家都要專精。孤狼告訴我捫,要做一個頂尖殺手,豐富的學養是最基本的需要。

歷史、地理、物理、化學、醫學、語言、電子、建築、機械……甚至烹飪,舉凡你說得出來的,我們都逃不掉。從最簡單的小匕首到所有各種最尖端的武器,我們也都要有最深刻的了解和最快速的制造能力。

世界上各國的情報掮客,黑、白兩道的詳細資料,武器供應商,甚至其他殺手的狀況、恐怖組織、游擊隊,所有殺手可能接觸到的,我們都有最清楚、最詳盡的資料。

當然,在學識教育的同時,我捫也同步進行各種武技及體能的訓練。

我們每一天的睡眠時間只有四個小時,三餐飲食、洗浴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個鐘頭,三餐之間各有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我們的生活緊密的令人難以置信,常常有人吃飯吃著吃著就睡著了,臉孔就掉落在自己的飯菜里,那情形實在又可笑又可悲。」

他苦澀地笑笑。

「孤狼的家、或者該說是我們的住處是位在只有直升機才能到達的高崖,一個即使想逃也逃不出去的絕地。所以不管我們有多苦,依然只能像機器人一樣沒有自我、沒有思想的听命行動。

當我們十二歲時,我們每一個人就被要求能夠闖入任何一個防備最精密的電腦系統。

在這個科技時代里,幾乎所有的情報都可以從電腦中攫取,只要有足夠又精密的情報,便能將殺手在執行任務時的危險減至最低。

因為,以孤狼的聲名,他接受的任務一般都是有相當程度的困難性,而且通常我們的標靶,也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且是普通殺手無法得手的。

不管能力夠不夠,這時我們就得開始出任務了。我是七個人里頭年齡最小的一個,所以我是最遲才被命令出去行動的,有一個同伴在出第一次任務時就失手而犧牲了,我們都被嚇死了,可是我們沒有權利說不。

只要沒死,我們的生活就得照樣繼續著,有任務時就輪流出任務,沒有工作時依然有持續不斷的教育和訓練等待著我們,因為孤狼要求我們隨時都要保持最顛峰狀態,直到有一天……」

墨維停下來自我解嘲地哼了哼。

「直到有一天,我的名聲開始傳播開來,因為我完美的終結標靶方式,因為我從不失誤,因為我都以最短的時間完成任務。越來越多的雇主指定我的‘服務’,我的價碼也越來越高。到了二十歲,在孤狼指定外出獨立的時候,我已是相當有名氣的高手了。」

墨維疲憊地揉揉太陽穴。

「孤狼說︰要經歷各種生活上的磨難,才能隨時保持警覺慎重的態度。

所以每個人一滿二十歲就得滾出去自力更生。

那實在不容易,雖然我有身分證明,也有最豐富的知識涵養,卻沒有任何學歷證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連認識的人都沒半個,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我連一毛錢也沒有,所以,世界有名的殺手居然餓了兩天之後才找到第一份工作——-搬運工,真的很可笑,不是嗎?」墨維嘲諷著說道。

翩然沉靜嚴肅地望著他不發一語。

「我知道我的同伴們有的人直接去做打手或保鏢,能夠學以致用兼填飽三餐,日子也可以舒舒適適地過。但是我不想,我殺的人已經夠多了,實在不需要再多幾個來點綴,既然沒有學歷,我能做的就只有不要求學歷的勞力工作了。其實那也不錯,至少我很平靜。」

他轉頭望向窗外。

「我想你心里一定會有疑問,為什麼我不在那時候乘機月兌離孤狼呢?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答案很簡單,那時候我是很厲害沒錯,但還是沒有他那麼厲害。我知道自己絕對逃不過他的追蹤,而逃跑被抓回之後的結果是什麼,我一點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要知道那絕對不會很愉快就夠了。

當然,隨著時日的逝去,我也更厲害了,或許我早已經不需要怕他了。

但是……」他蹙眉深思。

「也許是麻痹了,甚至是習慣了,也可能是我覺得欠他的,他把我們養大了不是嗎?

雖然日子過得很艱辛,至少不愁三餐,他也從不打我們,或許會責罵,但是他自有一套懲罰方式。而且他也教會我們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還有一技之長,盡避這個技能並不是我想要的,但是,至少就這兩點上來說,我算是欠他的。

所以,我一直沒有月兌離他,依然听命執行任務。我不知道人情債要還多少才算還清,我只能順著這條布滿鮮血的路一直走下去,麻痹的生活在這世界上,沒有心、沒有靈魂,只有一具空洞的軀殼像行尸走肉般生存著,直到有人喊停。

十年後,也就是我三十歲那一年,孤狼因癌癥過世,當初的七個同伴也只剩下三個人,其他四個人全在任務過程中喪生了。他把我們各自的酬勞分別存在瑞士銀行的私人帳戶內,在他臨終前,他把它們還給我們,同時也把我們的生命與自由還給我們。

餅去,我一直遵行著自己定下的生存原則——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不交朋友、不和任何人扯上私人的感情瓜葛、不跟任何人合作、不相信任何人、不多管閑事、不和同一個女人兩次……」

翩然始終一動不動仔細聆听著,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揚了揚眉。

「……那是一種孤獨至極的生活,這樣的生命既寂寞又空虛,但是——安全。

直到我得回自由後,才允許自己改變不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原則。

因為我厭倦了,厭倦我的工作,厭倦漂泊不定、居無定所的日子。

雖然瑞士銀行里有驚人的存款,雖然許許多多的雇主仍然指定我的服務,但是我寧願選擇單純卻實在的勞動工作,至少那是我自己的選擇,至少一點一滴流出的汗水能讓我感到自己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再是個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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