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沒有結果的追尋。
回到旅館後,墨維和日本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當他伸手去握門把時,警鐘立刻在體內搖響——房內有人!
他全身霎時緊繃起來。
他眯起眼小心翼翼地……
墨維?!
翩然直接飛到聖地牙哥找,茫無頭緒的尋找當然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她放棄盲目的追尋,改到洛杉磯尋求方安然老同學的幫助,大學副教授自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搜尋管道,但是至少在墨維離開洛杉磯後,他幫翩然查到了墨維到舊金山去了。
翩然立刻追到舊金山找上方安然另一位老同學,很幸運的,這位老同學在旅行杜工作,他很快的用電話找到墨維下榻的旅館。翩然直接闖過來,她對櫃台表明自己是墨維的未婚妻,再加上幾張印有華盛頓人頭的紙張,翩然便堂而皇之的進入到墨維的住房內了。
從下午等到晚上的翩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然後她突然睜眼,不知是依然在夢境里或是已回到現實中,她倏然看見他在黑暗中,像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朝床鋪靠近。他的臉隱在陰影里,但她仍看得見他冷酷俊帥的臉和他緊繃在衣衫底下每一塊起伏有致的肌肉,修長的雙腿和寬闊的肩膀在暗影中緩緩向她逼近……
是她!
始終盤據在他腦海里不去的人兒,居然奇跡似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無法抑制心中的興奮。
他不應該,但是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一定很生氣,才會大老遠追殺過來,甚至在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會往何處去的清況下,他想,或許她一開口就會大罵他一頓。他內心不覺笑了,她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但是,他喜歡,因為她越生氣就表示她有更多的關心在他身上。
必心?
好陌生的字眼。
墨維揮去心底深處蠢蠢浮動的反對警告聲浪,自我放縱于有人關心的滿足里,那麼長一段時間的痛苦思念,至少,他有權利享受一下這一點奢侈感受。然後他听見她的喃喃低語。
「墨維?」
「老板小姐。」他低沉地應了一聲。
她不停地眨著眼楮,仿佛努力想搞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好半晌之後,她突然瞪大了雙眼,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況下,她猛然跳下床上前,雙手像鉗子似的緊緊揪住他的衣襟。
「康墨維,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一聲不響的就走人了?你騙我!你他媽的竟然騙我!」翩然破口大罵︰「你是個膽小表、卑鄙的小人,竟敢對我做出這麼齷齪的事!你他媽的……」
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而親切,即使月兌口而出的盡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咒罵,卻依然是如此悅耳動听,墨維嘆息著想道。他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她抓進懷里緊緊的摟住,同時把臉深深埋進她的頸項間。在這一刻,他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內心,懷中的女人是他這輩子最渴求的事物,比他渴求的自由更強烈、更激切。他渴望能拋掉過去再重新活一次!
「你這個混蛋!豬玀!」翩然緊緊摟住墨維的脖子任由他抱著她,口里卻仍然大罵著。「卑鄙,齷齪!無恥!下流!」
「老板小姐,」他嘆息似的低喃,「我好想你。」他試著控制他體內喧囂的熱情。
他不信任自己如果在目前的情況環境下吻了她,他是否還能有足夠的自制力在該停止的時刻叫停,所以他只是將她抱在胸前搖晃著。
「我真的好想你!」
翩然靜默一下,然後忍不住開始哭泣,淚水無聲地滑下臉頰。「你不告而別!」
她啜泣著指控。
「對不起,翩然,」他抱緊了她。「我是不得已的。」
「你騙我!」
她憤恨難消地推了推他。
他閉了閉眼,「我知道,翩然,」他歉疚地更加抱緊了她。「但是我必須先弄清楚一些事,而在你身邊我根本無法冷靜清晰的思考。還有你哥哥的麻煩也必須解決,你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她吸了吸鼻子,將臉埋入他的肩窩,「我明白,」她悶聲道︰「但是不能接受你想獨自挑起這個責任的做法!」
「翩然……」
「所以……」她不讓他說話。「我來了,讓我們一起來解決問題。如果解決不了,也讓我們一同面對惡果,無論是上天堂或下地獄,康墨維,你是絕對甩月兌不了我了!」
所有的面具、防御,遲疑、不安都在她凶狠的誓言下崩潰了,他猝然將她的腦袋緊緊壓在胸前,並闔上眼,讓胸中遽然涌起的感動情懷淹沒他。良久之後,他才溫柔而堅定地托起她的下巴。
「我要告訢你一切,翩然,這一段日子來,如果說我有想通什麼,那就是我終于了解,我有多麼愛你了。
她驚愕地張了張嘴,旋即噙著淚水開心的笑了。
「感謝天。」她低喃。
第五章
墨維站在窗邊注視著與台灣幾無二致的亮夜街景,舊金山唐人街最主要的街道——格倫特大道上有同樣的中文招牌和同樣的夜生活,尢其晚飯後八、九點正是華燈初上、人們各自尋求輕松歡樂的時刻。翩然站在窗的另一邊凝視著他,不顧一切、滿懷愛意地凝視著他。
「我要告訴你關于我的過去,然後你再決定能不能接受我的一切。」墨維舉手阻止翩然說話。「我要警告你,那絕對是很丑陋可怖的。」
翩然點點頭。
「我是個孤兒,一個完全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的孤兒。」
翩然不喜歡他聲音中的冷酷無情。「墨維……」
「沒錯,那是我的名字……」
翩然困惑地看著他。
「我還有一個代號,」他非常緊張,甚至還帶著恐懼,但是外表仍是完全不動聲色。
「鷹眼。」
「鷹眼?」她茫然重復道。
「我是個殺手。」他沉靜的說,等待她恐懼與厭惡的爆發,還有,唾棄他的一切。
一陣長長的靜默,他看著她設法消化他的告白,她的眼神由困惑不解到若有所悟,然後是……興奮!
她手掌心在額上重重拍了一下,「該死!我早就該猜到的,畢竟有那麼好的膽識跟身手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而且你也告訴過我你殺過人……」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你還是應該早一點告訢我的,這樣我就不會以為你斗不過那四個黑社會的人,白白替你擔了那麼久的心!」接著她的嘴角竟然開始頑皮地上揚。
「真酷!殺手耶!」她的腦袋俏皮地歪了歪。「告訴我,墨維,你很厲害嗎?我是說你很出名嗎?」她的語氣相當認真,似乎她真的很好奇似的。
墨維驚愕而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他花了同樣多的時間去消化她的反應。
「怎麼樣?」她催促,「你到底是無名小卒或是享譽國際?」
又詫異了片刻後,墨維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翹起嘴角。「那很重要嗎?」
「我想那不是很重要的,」她低語呢喃並悄悄抬起手去踫觸那張曾經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卻蕩漾著若有似無笑意的嘴。「重要的是你是否在我身邊。」
他喟嘆,翩然感覺他的手指輕觸她的嘴唇,在最隱密的地方激起無數的震顫與渴望,他凝視她的雙眼熱切得令她感動得差點哭出來。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感受片刻它的柔軟細致後才放手。然後他後退一步,她的視線與他的交纏,深陷在他眸中危險而奔騰不息的暗潮中。
「我在十二歲時殺了第一個人。」他口氣中有著赤果果的自我厭惡。
「十二歲,大約像溫家的小弟一樣大。」
他充滿痛苦憤怒回憶的眼楮直直射人她眼里、剌入她的心,她的心因他的自鄙而哀傷,她迫切地想抹去他眼中的痛苦、撫平墨維眉宇間的皺褶,但是翩然明白現在她只適合做個忠誠的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