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又不是結婚,錢還給他就是了,妳管他放不放妳!」段清狂大聲反駁。
「不,你不明白,他那個人……」縴雨低嘆。「我跟他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但已經可以看出他是個相當可怕的人,事實上,第一次見面時我就隱約感受到了,但是……」她無奈地抿了抿唇。「如果我單方面悔婚,我擔心他會使出卑鄙的手段來報復我,我不擔心我自己,但是我還有家人呀!」
「這樣的話嘛……」段清狂沉吟。「那就得想想其它辦法嘍。」
縴雨眉宇微蹙。「你想如何?」
眼珠子一轉,段清狂突然指住小塑料袋反問︰「妳撿花瓣干嘛?」硬是轉開話題了。
「呃?」縴雨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啊,校慶時我們系上二年級要賣櫻花茶碗蒸。」
「又是賣吃的呀!」段清狂兩眼往上一翻。「為什麼大家都喜歡賣吃的呢?我們系上也是,居然說要賣鰻魚飯!」
「鰻魚飯?可是鰻魚要作的好吃不容易啊!」
「而且本錢又貴!」段清狂咕噥。「到時候不虧本才怪!」
「沒有其它提議嗎?」
「有啊,我提議街舞大賽!」
「就是你剛剛跳的那個?嗯,我想一定很好玩。」
「就是說咩,我倒要看看誰能跳得比我好!」
「……我想你們還是賣鰻魚飯好了。」
***
輪椅停在玄關大廳里,段清狂起身,立刻有佣人過來把輪椅推到通往屋後的廊道前。
「他們回來了嗎?」
「都回來了。」
聞言,段清狂即走向書房,門一開,果然,高大英偉的段仕濤就坐在大書桌後,斯文瘦長的段滌臣雙臂抱胸靠在窗台邊,至于五官與段清狂最相似的段月飛則拿著一份文件正在對段仕濤分析什麼。
一見到段清狂,段仕濤即抬手阻止段月飛再說下去。
「老四,今天怎麼這麼晚?」
段清狂難掩倦容地把自己拋在沙發上躺下。「跟朋友去麥當勞。」朋友,連縴雨是也。「大哥,你听過宋育群這個人嗎?」這是他會先來書房的原因,否則他早回房睡大頭覺去了。
段仕濤想了一下。「好象听過,可是沒什麼特別印象。」
段清狂闔上眼。「幫我查查好嗎?」
「沒問題,你要什麼資料?」
「全部,明的暗的,黑的白的,鉅細靡遺,只要有關于他的資料通通都要,愈詳細愈好!」
「好,最慢三天給你。」
「謝啦,大哥。」
「我能問問你要這資料干什麼嗎?」
「唔……以後再……告訴你們……」段清狂已經有點口齒不清了。「吃飯前,我想先……躺一下……」
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便輕輕地起伏在默然無語的書房里,段仕濤這才起身來到沙發旁蹲下,仔細端詳段清狂的睡顏。
「老二。」
「大哥?」
「請陳醫生過來一趟,老四的臉色很難看,他今天一定又干什麼去了。」
段滌臣忙抓起電話筒,段月飛則拿了條毯子來為段清狂蓋上。
「他不會又跑去打球了吧?」
「不是,他身上沒有灰塵,我想他可能跑去學跆拳道或空手道去了。」
「不會吧?他身上也沒有榻榻米的臭味呀!」
打完電話的段滌臣也湊了過來。「我猜他是去玩體育系的健身器材。」
「不可能!」段仕濤斷然道。「上次這小子偷跑去玩之後,我就慎重警告過他們健身室一定要上鎖,而且絕對不許這家伙進去!」
「那……他到底是干什麼去了?」
三兄弟沈默了會兒,繼而相互交換幾眼詭譎的目光,再將視線聚集在沙發上的睡王子身上片刻,突然,段滌臣附嘴在段清狂耳際,以他特有的溫潤磁性嗓音彷佛催眠似的喃喃低語。
「老四,老四,除了上課之外,你今天又干什麼去了?」
這樣重復幾次後,沉睡中的段清狂彷佛飽受騷擾似地蹙起了眉宇,「唔……唔……吵死人了……跳街舞啦……」他咕噥著翻個身又睡去了。
三兄弟同時一怔。
「街舞?他什麼時候開始會跳街舞了?」段滌臣不可思議地嘟囔。
「好極了,他現在連街舞也會了!」段仕濤卻是怒氣沖沖。「再來他還想做什麼運動?賽車?賽馬?還是……」
「床上運動!」
四道雷射死光同時極準確地射中紅靶靶心——段月飛,後者馬上冒出一股燒焦的濃煙,並瑟縮著直往後退。
「對不起,童言無忌,請原諒我年紀還小,最近腦筋也不太正常……」
兩個鐘頭後,正待離開段宅的陳醫生突然被段仕濤拖去一旁找了個四下無人處,神情曖昧地蹲在陰暗的樹叢下說悄悄話。
「陳醫生,請問那個……咳咳,老四可以作……咳咳,作的事嗎?」
***
幾天沒見到段清狂,縴雨不禁有些擔心,記得那天他們分開時,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果然翌日他就沒有來上課了;如果是被他大哥禁足的話,應該不會超過三天,可是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難道……
他住院了?
懷著不安的心,還有一股莫名的思念,縴雨離開了學校回到三重家中,恰好妹妹連娟娟也回來了。
「娟娟,來幫我準備晚飯好嗎?」
「我要念書。」連娟娟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向自己的房間。
「娟娟,我有事想跟妳說。」
「我要念……」
「娟娟!」
腳步停住了,猶豫了下,連娟娟才不甚情願地回過身來。
「最多半個鐘頭後我就要去念書了喔!」
片刻後,姊妹倆便並立在洗滌台前,連娟娟洗菜,縴雨切菜。
「娟娟,我要說的是,等我結婚後,媽媽……」
「大哥會娶個大嫂回來照顧媽媽。」連娟娟打斷了縴雨的話,語氣是帶著自衛性的反駁。
「我知道,可是……」這也是連容貴急著搞定女友的原因,但事情往往不能盡如人意。「昨天大哥告訴我,他女友來看過媽媽之後,就拖詞不想這麼快結婚,不然大哥得搬出去住。」
洗菜的手頓了頓,「我就知道。」連娟娟咕噥。
「所以……」
「那如果我考上大學後也搬出去住呢?」
縴雨意外地楞了一下。「可是,娟娟,家里還要負擔媽媽的醫療費,沒有辦法應付妳住到外面去的用費啊!」
「我可以打工,而且……」連娟娟聳聳肩。「真要不夠的話,我可以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欸?男朋友?!」縴雨大吃一驚,正在片切豆腐的菜刀喀一下把豆腐切成兩個非常漂亮的三角形。「妳……妳有男朋友了?而且……老天,娟娟,妳不會是已經和他……和他……」
「是!」縴雨問不出口,連娟娟卻毫無赧容地承認了。「他是大我一年的學長,我高一的時候就和他交往到現在,他考上大學時說畢業後一定會和我結婚,那天晚上我們就睡在一起了。」
「你們這樣……這樣就睡在一起了?」縴雨的聲音快窒息了。
「對,後來他從家里搬到學校附近去租房子,所以每個星期六我都會到他那邊去住到星期天,不過妳放心,我們都有在避孕。」
昏倒!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到同學家念書」!
念什麼?
性教育嗎?
「娟娟,不是我想管妳,可是妳現在畢竟還未成年,」縴雨氣急敗壞地說。「這種事不能……」
「姐,在年齡上我是未成年沒錯,可是家里的環境早已把我的心磨老了,我已經比我實際年齡成熟多了,所以希望妳能讓我自己決定自己的將來,不要干涉我。話說回來,在八月之前,妳自己不也是未成年,憑什麼資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