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耽誤各們這麼久,書房的區域請暫時都別進入,等警方人員搜集線索的工作完成後;我會把封條拆走,現在請各位先去休息吧!」
張組長和其他警員又回到書房去忙,陳律師起身告辭,亞凡寒著一張臉,抱著菲菲率先上樓,嚴太太則仍蜷縮在沙發里靜靜流淚,兩眼神怔仲地望入虛無的空氣。
溫婉立起身來,這才發現俊逸仍立在她身後,她要沒好氣地說︰
「你怎麼還不走?」
「是!董事長。」
俊逸仍一副吊兒郎當︰溫婉雙眉緊蹙地怒斥道︰
「你是在諷刺我嗎?我可不想當什麼董事長!」
俊逸弄巧成拙,結結巴巴地試圖解釋︰
「你別那麼敏感嘛!我沒別的意思,你要是需要幫忙,我倒可以輔佐你。」
「輔佐?你還想當我的狗頭軍師?」
「溫婉……」
嚴太太突然惱怒地大喝一聲︰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家里才死了人哪!」
俊逸一臉悻悻然,這種場合多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只簡潔地說了句︰
「對不起,我告辭了!?」
俊逸轉身往大門口走去,望著他頎碩的背影,溫婉內心突然又升起一股悵然若失的苦澀。
她現在什麼都不能想,一樁謀殺案,二叔猝逝,而她成了頭號凶嫌,跟她水火不容的俊逸,也同列嫌疑犯名單上,這不是很諷刺、可笑嗎?
亂了,全亂了!她的世界在一夕之間,竟又遭逢莫大的沖擊和試煉,她該何去何從?
她無奈地對自己搖了搖頭,滿心同情地走向嚴太太想安慰幾句。
「二嬸……」
「你別來煩我!也別跟我貓哭耗子假慈悲!」
嚴太太厭煩地朝她揮揮手,溫婉深嘆一口氣,只有老天才曉得她此刻的心情,她默默地踱向樓梯。
在二樓上,她剛扭轉方門把,才發現門是虛掩門,門一打開,只見亞凡懷里抱著菲菲,站在房內的陽台上,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喊了聲︰
「亞凡姐……」
亞凡背向著她,只愣望著庭園的方向,頭雖沒回,但語氣有若冰針刺心地說︰
「哼,你終于得到你想到的,這下該稱心如意了吧?」
「亞凡姐,你怎麼這樣說?」
「要不然難道我應該恭喜你?」
溫婉心魂欲碎,她不卑不亢地駁道︰
「二叔對我恩同再造,我從來沒有過任何奢望!我不想當什麼董事長,那筆遺產我也不想繼承!」
「哦?是嗎?」
溫婉只恨不能將心剖出,好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一臉正色地沉聲說︰
「你不相信我沒關系,但是我已經想過了,我會把那份遺產轉到你的名下。」
「你?……」.
亞凡不敢置信地回頭審視著她,半晌,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她輕說︰
「在宴會之前,我和你說過……」
溫婉由衷急切地說︰
「亞凡姐,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尸
亞凡的面部表情瞬間錯綜復雜,她似乎在強忍著內心翻騰的情緒,不過是片刻之間,她又戴上冰凍三尺,冷若寒霜的面具,不帶半絲情感地說。
「你一直覺得我很陰沉是不是?在這幢房子里,只怕有人比我更要陰沉百倍!」
亞凡一說完便走向門外,逕自回去她的房間。
溫婉不禁又淌下淚,孤苦無依的感覺再度將她團團包圍住,正如十年前她雙親遽逝時的悲哀心情。
亞凡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溫婉感到肝腸寸斷,不明白為什麼連自己的堂姐也不信任她?而今後二嬸勢必對她更為痛恨!
包慘的是,她要如何去接掌霄通企業?她該逃走嗎?如果她勉強接下,卻把二叔一生的心血毀掉,她又如何對得起二叔?她究竟該怎麼辦?
陽台外的夜色寂靜,盛宴的歡笑聲似乎不遠,這時卻只剩下哀哀悲歌。
她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惡夢……
第五章
由于謀殺案情尚未明朗化,嚴仲的遺體便一直停放在太平間,暫時無法下葬。
對于霄通企業而言,這只是群龍無首、混亂場面的開始,董事會臨時又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對于嚴溫婉的列席,各董事、股東群中的反應,也很明顯地分成極端的兩派。
資深元老皆認為︰溫婉年紀輕、毫無實戰經驗,而原先做的也只是秘書工作而已,怎麼能身擔大任?這簡直是嚴仲在生前所開了最大的玩笑!
但是這些投資額較巨的資深董事、股東,再怎麼比,他們所持的股權亦不會比溫婉多,因此他們沒有權利說話,于是便都主張由溫婉位名譽董事長,而另外從事董事會中選拔出一名執行董事長。
另一派的說法,全都來自投資額小,資歷較淺的年輕一輩,他們認為該由溫婉出面試試,然而私心底下,卻是以為像溫婉這樣一個初生之犢,他們比較容易左右、控制,即若位居高位,也只是一名傀儡而已。
在如此議論紛紛的會議上,溫婉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沉默,最後的討論結果,董事們同意在下個星期再舉行一次會議,而這一個星期的時間,無疑是要給溫婉自己去考慮決定。
這場會議從早開到晚,快接受下午五點時才散會,溫婉疲憊不堪地回到原先的辦公室。
已經在收拾準備下班的葉容竹,看見她滿臉陰霾,忍不住必心的問道︰
「溫婉,你還好吧?」
「唉!甭提了。」
溫婉坐下來後,只用手指緊按住隱隱作疼的太陽穴不停的搓揉著。
容竹愛莫能助地嘆口氣說︰
「我想像得出你現在的心情,董事長生前疼你是一回事,但是把整座企業王國丟在你雙肩上,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溫婉靜靜的凝向容竹,很認真地問道︰
「容竹,我們是這麼久的知己好友了,你坦白告訴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你說呀!」
「你是不是心里在認為,我並沒有那份能耐接掌霄通企業?」
容竹細想了一下才回道︰
「我承認我多少有這種想法,但是我同時相信事在人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難道你連這點自信心都沒有?」
溫婉心緒紛亂如麻,她眼帶憂戚地靜靜說道︰
「即使我這份自信,又能怎麼樣?這麼多人等著看我笑話,再說,我憑什麼?」
容竹停下手邊的動作,表情肅穆地直盯著她說︰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憑什麼?你自己想想看,這兩年來,董事長有多少次請你去做重要會議的記錄?有多少次重要的客戶來談生意,他又堅持要你作陪?他人不在,公司所有大小事情都交給你去處理,這些都是他處心積慮地在訓練你呀!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容竹說的有理,這兩年來,溫婉產學到很多商場上的應對能力和技巧,以前她甚至還在暗自納悶︰她已經忙得不都快喘不過氣了,為什麼二叔還拚命要她去做一些不屬于她職務範圍的工作?
對于二叔的器重,乃至于半整個企業交到她的各,她究竟該感激還是埋怨?這個時候,她實在有種騎虎離下,又哭笑不得的感覺。
「但是,那些畢竟和現在不同……」
容竹立刻駁道︰
「有什麼不同?听我一下良心的建議,別把太多壓力堆積在心里,很多事你都還沒去做呢?我相信,如果將‘董事長’這三個字拋置一旁,凡事皆以平常心去處理,你一定會做得很好!」
溫婉咀嚼思量著容竹的話,心中果然舒坦不少。
「容竹,你說的很對,也許我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看法,反而什麼事都做不成!」
「就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