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組長不眨一眼地直盯著俊逸,在俊逸尚未答話之前,溫婉突地站起身來說︰
「我可以證明!我……我當時也在後花園!」
張組長眯起眼,凝望著這位美麗動人的被害人佷女。
「你是說,你們兩個在一起?」
在座的眾從目光全投向溫婉,她不自在地垂眼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沒錯……」
「你們怎麼會在後花園?」張組長鍥而不舍地追問。
溫婉一陣猶豫,俊逸則以一副吊兒郎當的口吻說︰
「法律有規定,談情說愛也犯法嗎?」
幾乎在同時,溫婉和張組長都瞪了俊逸了一眼。
溫婉有的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一板一眼的張組長仍不死心地轉向她求證︰
「嚴小姐,你有什麼話要……」
溫婉羞得無地自容,但仍硬著頭皮說︰
「他臉上的傷,是……是因為我……我推了他一把,他跌到玫瑰花園里去……」
「你們在爭執?」
溫婉考慮片刻後,連忙搖頭否認,她的臉已燒紅到耳根,看這景象,張組長大概也猜到了一二。
張組長吁了一口氣,然後走向茶幾旁的沙發坐下,他的面前推了厚厚一疊筆錄資料,他頗感頭疼地呆望著。
這時一名戴著塑膠手套的警員往書房走出來,停在張組長面前俯低語︰
「組長,那把拆信刀上面沒有任何指紋,凶手可能是戴手套,要不然就是事後擦掉了!」
張組長沉思地點了下頭,低聲命令道︰
「如果都弄完了,就請法醫人員先把尸體運走!」
「是!」
幾名警員仍進進出出地忙碌著,張組長冷眼望向書房,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問著︰
「那把拆信刀是府上的東西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溫婉率先平靜地說︰
「拆信刀是我的。」
「你的?那把拆信刀……看起來很精致,應該很貴吧?」
溫婉當然猜得出張組長想知道什麼,她毫無畏懼地答道︰
「那是一件骨董,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是以前歐洲皇室用過的東西,上面還瓖飾了十五顆藍寶沈和兩顆紅寶沈。」
「你買的?」
「不,是兩年前我過生日時,我二叔花了十萬元買來送我的。」
「十萬元的生日禮物?…這麼說來,嚴老先生很疼愛你羅?」
張組長又陷入沉思。
溫婉的淚水再度泛濫,她語音暗啞地拭著淚說︰
「他不僅疼我,還待我像自己親生女兒一樣……」
溫婉說這話時,立在一旁的亞凡踱向對面的沙發坐下,她淡漠冷凜的臉上,有著極其微妙的情緒變化。
俊逸忽然不服氣地月兌口而出︰
「你不應該懷疑溫婉!」
張組長意興盎然地揚起——道眉毛,語帶挑釁地望向俊逸問道︰
「哦?羅先生好像有什麼高見?」
俊逸心焦若焚地替溫婉辯護道︰
「梅姨發現尸體時,我曾經跑進去看過,張組長,您別忘了!那是一把拆信刀,它再怎麼鋒利,要刺穿嚴董今晚安的那件厚上衣,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是在建議……」
「我不是在建議什麼,這應該是合理的推論,凶手應該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張組長的眸閃現一絲光芒,他極力想保住面子尊嚴地說︰
「羅先生,我很佩服你的觀察敏銳,謝謝你提醒我這一點,不過這樣一來,你的嫌疑似乎就更大」
俊逸一陣無奈苦笑地聳肩說︰
「也謝謝您提醒我這一點!」
張組長又轉向溫婉接問道︰
「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嚴小姐,那把拆信刀是你的,又為什麼會留在樓下的書房里?」
溫婉拭淨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說︰
「我常要替我二叔拆看信件,所以那把拆信刀被我拿來拿去,可能是昨天拆完信後,就遺忘在書房桌上了。」
一直沉默啜泣的嚴太太突然開了口︰
「張組長,俊逸說的有理,溫婉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會不會是外面進來的小偷?」
這倒是令溫婉有些意外,平時對她冷言冷語的二嬸倒替她辯護起來。
張組長卻頗不以為然地說︰
「小偷?在有兩百名客人的宴會上?何況剛才也查過了,你們並沒有丟掉什麼,不是嗎?」
「那倒是。」
嚴太太又噤了口,張組長則順口問道︰
「嚴太太,當時你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沒有,當時我在招呼幾名晚到的客人。」
「那麼,令公子呢?」
問到少不惹事的文書,他有些緊張無措地望向眾人,半晌才囁嚅地回答道︰
「我和小嚴在前庭里,我們在弄一枚沒有射出去的煙火,後來……」
張組長似乎沒興致把話听完,便又轉向小嚴問︰
「高先生,你替嚴家開車有多久了?」
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嚴,神色不安地答問︰
「半年……還不到半年!」
張組長低頭在紙上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說道︰
「好了,高先生,你和梅女士可以先去休息了。」
小嚴和梅姨退下後,張組長帶著深藏不露的表情望向亞凡。
「這一位嚴小姐,你說你一直待在樓上?」
亞凡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張組長,溫婉挺身說道︰
「張組長,我堂姐向來不喜歡參加家里開的宴會,樓上到樓下也只有一道樓梯,她如果下樓來過,客人里總會有人看見,但是都沒有,不是嗎?」
張組長默不作聲地兀自點了點頭。
但是溫婉在替亞凡辯護之後,卻沒來由地突然想起宴會前兩人之間的談話,亞凡曾經說過,她寧願自己的父母親已經……
溫婉只感到一陣不寒而栗,不致再往下想︰當她偶一抬眼和亞凡四日交觸時,亞凡眸中那股不帶半絲感情的寒光,還有她那淡漠不語撫著波斯貓的表情,更令溫婉的脊背上泛過一股冷顫。
嚴太太突地說了句公道話︰
「張組長,亞凡可是我丈夫的親生女兒,這怎麼可能……?哎,發生這種事,我們家里人已經夠傷心了,你還要盤問多久?這一定是外來的人做的。」
嚴太太又抽抽噎噎地低聲飲泣,張組長但感千頭萬緒無從理起,他嘆了口氣,半是抱歉地說。
「我知道在座的,都是和嚴先生最親近的人……」
說到此,他稍微頓了一下,異樣的眼神停落在俊逸的臉上一會兒,繼而又公事化地說︰
「但是,在案情還沒有查個水落沈出之前,我當然也不是在暗示在座的某一個人是凶手,同理而言,在座的每一個人也都有嫌疑!」
「什麼?張組長,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太太一臉怒容地瞪視著張組長,嚴老一死,嚴太太已成為嚴家的唯一主人,她當然有必要挺身說話。
張組長深吸一口氣,半晌才說︰
「我有我的道理,我想這也是陳律師堅持留下來的原因,陳律師待會兒有要事要向你們宣布,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請教嚴小姐幾個問題。」
他嚴峻犀利的目光再度掃向溫婉,溫婉平平的說道︰
「張組長,只要我知道的,我不會有所隱瞞!」
「好,很好,府上的女僕告訴我,當陳律師在晚宴中途到達時,她找不到嚴先生,後來是問了你,你告訴她嚴先生在書房的,是不是?」
「沒錯。」
「那麼,你怎麼知道嚴先生在書房?」
溫婉這才發覺到︰原來她的嫌疑竟然這麼大?她保持著鎮定,頭腦冷靜地答道︰
「是二叔自己告訴我的,他說有點事要到書房一下,叫我代為招呼客人。」
「哦,是這樣?」
俊逸立刻又加了一句︰
「我當時在場,我也听到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俊逸是想逞英雄還是干嘛?這又不是在爭誰是第一名,溫婉無奈苦笑地向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