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都被曇英騙了,她絕對舍不得放火燒掉曇花園的!」她比他更愛那些曇花,而現在在他心中,那些曇花根本不及曇英!
「啊……我們都被杜姑娘騙了?」福總管一听,登時瞠目結舌。
「我要去找曇英!」江天衡不管大病初愈,體力猶虛,強要下床,但雙腳還沒著地,便讓蕭敬天給點穴,制住了行動。
「敬天,你做什麼?快解開我的穴道!」江天衡氣急敗壞的道。
「認識你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動怒過,沒想到今天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見到你大發脾氣的模樣,這個杜曇英真是有本事。」蕭敬天淡淡一笑,不理會江天衡的話,一把將好友丟回床上,隨後走回桌旁坐著,和妻子交換了個眼神後,換方采衣接手說話。
這對夫妻眉來眼去,互使眼色,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江天衡眼底寫滿怒意,心上狐疑頓生。
「天衡,別急,杜姑娘她們走不遠的。」方采衣臉上掛著捉弄人的笑容,該說的話只說一半。
蕭敬天見了,無奈苦笑,為了避免好友待會兒怒急攻心又被氣病,他趕忙好心接口︰「別擔心,我們已經派人跟著她了。」
「你們兩個……又在玩什麼花樣?」心頭的焦急稍稍平定,接著涌上的是無奈。這對夫妻啊,簡直就是狐狸轉世的,兩個都一樣,狡猾又精明。
「哎,天衡,語氣別這麼沖,有點耐心嘛!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保證都是你愛听的……」方采衣氣定神閑,繼續持虎須。
「快說!」江天衡臉色一沉,表示他的耐性已到盡頭。
「呵,好啦,不逗你了。」方采衣收起玩笑的神情,眉斂正色道︰「從我帶曇英住進碧心山莊起,我就發現每當我提起你眼楮的病情時,她就一臉高興卻又遲疑的模樣,尤其眼神閃爍不定,我一追問,她就逃避不回答。這種反應很耐人尋味,她好像害怕你看見她生得是何模樣。」
「為什麼?我的眼楮何時復明,跟曇英的長相有何關系?」
「先別急,還有另外一點,听我說完,你再下定論。」
「好!」
「另一點是青青的長相。青青有一雙和你一模一樣的眼楮,尤其是她的笑容和你好像。」
「青青長得像我?這……這怎麼可能?我和青青是素昧平生啊!」難道曇英是……可能嗎?心底浮現了最初曾有過的希冀,江天衡緊握的雙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若我猜得沒錯,曇英應該是武峰鳳嗚村人氏。」方采衣涼涼拋出最後一個重點。
「武峰……鳳鳴……」江天衡如孩童牙牙學語般重復,半晌,眼底燃起了光彩,他抬頭望著方采衣,目光如炬︰「曇英從來都不肯透露她的過往,你如何肯定她是武峰鳳鳴村的人?」
「天衡,你忘了子夜曇啦?放眼天朝就只有我爹懂得利用子夜曇佐藥,鳳鳴則是全天朝唯一有子夜曇的地方,每年鳳鳴村種的子夜曇都是讓我爹給買走的。當初鳳鳴毀于地震,子夜曇就此絕跡,少了這味佐藥的良方,我爹和我還惋惜了好久。後來,你中了凌遲之毒,我頭疼不已,因為單憑我爹煉的‘子夜曇香’頂多只能解掉你五成的毒性,而且目前剩下的藥也不多了。冰霜神醫手下還沒有救不活的人,幸好老天給了個巧安排,送來個杜曇英,讓一切圓圓滿滿,不然我這塊‘冰霜神醫’的招牌只怕保不住了。」
「沒想到曇英就是她……」江天衡低語著,臉上的神情柔化,眼底注滿情意,一時間心情百感交集。
想起六年前命運捉弄所致的相遇,那番纏綿恩愛早像燒紅的烙鐵般印在他的腦海里。她的清麗容貌、她的細語吟哦,他不曾或忘。等了六年、找了六年,不知她的名姓與出身來歷,本以為這一生就是這麼茫然無目標地找下去,沒想到老天早已有了安排,悄悄將她帶到他身邊。
這段日子的相處,他早對曇英動了心,心頭更是不知掙扎過多少次,他總痴想著,如果曇英就是那位曇花姑娘,那該多好?沒想到痴想竟然如願成真,曇英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曇花姑娘;更讓他驚喜的是,曇英為他生了個女兒!
當年是怎樣的原因,讓曇英情願犧牲自己的清自救了他一命?而且事後不留只字片語,一走了之?分別的六年,她們母女又是怎麼過日子的?
他生病這段日子,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雖然他看不見,雖然她始終堅守著莊主和屬下的分際,可從許多小處,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溫柔,還有情意。
曇英,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再錯過了……他對天發音。
思緒流轉許久,心頭有了打算,江天衡對方采衣問道︰「采衣,有沒有什麼藥讓我吃了可以像個死人?」
「有啊,不過這藥貴,又難調配,我可舍不得隨隨便便就給你。」
「像個死人的藥你舍不得給,那退一步,吃下去像個快死的總有吧?」
「有,這種藥就好配多了。你想‘垂死’多久,我就給多少。」方采衣說著,和蕭敬天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都明白,江天衡鐵定又有主意了。
「我只要垂死半天就夠。」半天就夠他求得後半生的幸福了。
「沒問題。不過,狐狸老兄,索藥是要有代價的。」方采衣眯起眼笑道。
「沒說出目的,沒我夫妻倆插手,你想當個垂死之人,自己想辦法。」嗅出詭計的味道,蕭敬天才不想光在一旁看熱鬧,那多無趣。
「一切終于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敬天、采衣,有勞你們夫妻倆幫我走一趟,就對曇英說我快死了。」
「你是打算以死相逼?」蕭敬天清道。
「對,以死逼出曇英的真心……」江天衡笑對好友及福總管道出盤算。
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這一次,他要讓她主動回到他身邊。
第八章
翠峰一隅。
她終究還是逃了……
山里氣候多變,才不過申時末了,天色就已趨昏暗,冷冷山風吹來,夾帶冰涼水氣,教人不住發抖。
好不容易找到個山洞,杜大娘牽著青青,祖孫倆先躲了進去,把杜曇英一人給拋在外頭。
「于娘、青青,你們慢點,等等我啊!」杜曇英在後頭追得吃力,走到洞口時已是嬌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呼……呼……你們兩個……怎麼……跑得這麼快?」
「哼。」杜大娘哼了一聲,賞杜曇英一記白眼,轉頭不搭理。
「哼,娘討厭。」青青有樣學樣,跟著女乃女乃一起轉身,不理會娘親,以沉默作為無言的抗議。
「娘、青青,你們一老一小半句不吭,就只給我個‘哼’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就算有罪,也該給個罪名吧?」氣息稍順,杜曇英直截了當走到祖孫倆面前詢問。
「還說嘟是你!」杜大娘只肯說這五個字。
‘材,娘,都是你!」青青也跟著只說五個字。
「都是我,我怎麼了?你們講清楚啊!」迷路加上疲累,兩名至親又無端對她使性子,杜曇英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好,講清楚就講清楚!曇英,你說,你到底是吃錯什麼藥?咱們住在碧心山莊好好的,是有什麼天大的理由,非得讓你婉拒所有人的好意,堅持要離開山莊的?你照顧莊主這麼久,山莊的人對我們一家三口更是照顧有加,如今莊主病愈在即,是多大的喜事啊!咱們不留在山莊里跟莊主道聲恭喜,反倒像個賊,見不得人似的偷偷溜走,這種行為講難听點,簡直就是忘思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