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咳了一聲,對著大灰熊猛潑一盆冷水,「立即回房收拾,明天離開霧谷。當然,你可以選擇留下。」
大灰熊呆了呆,先望向挨坐在竹椅子上的蘇雷,「你走不走?」
「當然走啦,我最怕待在同—塊地方天天轉圈子,更怕耕田種地修圈圈!」
桑曉突然笑了,扒在衛風耳朵旁不知在說些什ど.
「說我什麼哪?」蘇雷撇了撇嘴,「想說就大聲說,用得著這麼鬼鬼崇崇嗎?」
衛風牽起嘴角,「桑桑說谷里有一個叫米蘭的女孩覺得你很有意思,想認識你哪。」
「 ,別來別來!」蘇雷瞪大眼楮扳著腰骨子向後一挺,「說不定那個什麼米什麼蘭的修煉了哪門子的內功心法,已經幾十歲了。」
桑曉白了他一眼,「米蘭才沒有!在谷內未結婚的男女都不會修煉內乘心法!就算結婚了,生過孩子了,也得讓藥醫把脈,認為沒懷上孩子才能修煉的……」
「哦,大概是怕再生一個長不大的桑……」蘇雷話未說完,便見衛風想要殺人般地瞪著他,連忙把剩下的話「咕嚕」一聲吞回肚子,
「呃,我得收拾行李去了……」然後一溜煙不見了人。
「你呢?」衛風瞪向正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他和桑曉的向擎。
「走,當然走!雖然在這里我充實得不得了,但我們必須同進內退嘛,好好,我立即收拾去!」他扭頭就跑,沒幾步,突然回頭間︰
「東家花嬸嬸和西家的雪蓮姨送了我好些菜干和肉干,帶不帶走?」
「又能吃又輕盈的就帶,又不能果月復又笨重的就不帶——」像你一樣埋頭苦干型的大灰熊最好不帶!衛風忍著火沒把這句也說出來。
大灰熊點點頭,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半晌,又飛快地沖了回來,「老大,這幾天也有幾個姑娘家叫我留下來別走呢,用不用先和人家道個別?」
耶?這家伙原來這麼受歡迎哪?在衛風嘆息之際,大灰熊立即又搔著頭頂說︰
「一個還好辦,偏就有幾個,我最怕女人擺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了——噢,我還是悄悄溜掉算了。」話畢,他自我肯定般地用力點了點頭,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旁邊的桑曉早已笑翻了天。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早早起床桅洗完畢。桑曉跑進父母房中聊了好一陣子,才眼紅紅地和父母一塊步出房門。白遠康夫婦氣度依舊雍容,臉色卻略顯青白。
藍翠思只是默默地拉著女兒的手,輕聲叮囑她要小心身體,又對衛風說千萬不要向外泄露桑曉年齡上的秘密,以免被現代醫學界一些狂徒當成怪物般檢驗。
听著母親柔柔的嗓音,桑曉再也忍不住了,返身撲進她懷中大哭起來。旁邊的衛風卻隱隱地有一絲奇怪——雖然這里地勢隱匿,但真要再見面,也不是太難吧。要不,他們將來還可以再來啊。
「不可以!」白遠康淡淡地說,他似乎看穿了衛風的想法。
「霧谷里有著與別處不同的地理和氣候,還有奇異的水質和磁場效應。這塊奇特的地帶是我們心中的‘香巴拉王國’。當然,隨著科技進步,世界上任何最隱蔽的險地都會留下探險者和考古者的足跡。所以,我們並不是要刻意隱瞞些什麼。事實上,即使把霧谷公諸于世,也只算是一個古納西族人與藏族人合流的小村莊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敝的。」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我們三人不會把這次的經歷說出去。」
白遠康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適當地延長天然環境的壽命而已。」
衛風略一皺眉,「陸地的環境或許險要,但只要駕駛飛機,這一片山谷也是會被人發現的吧。」
「我看這比較難。」
「哦?」
白遠康指了指頭上,
「霧谷的上空,始終縈繞著一層薄薄的紫色霧氣,從天空上看下來,這兒會奇異地形成低矮的坡度,令人感覺這兒只是一片非常不顯眼的小雪峰,因為周圍環繞大片令人恐怖的沼澤地,沒有人會冒這樣的險要闖進來察看……關于這些,你將來可以再問桑曉,我們說過,霧谷沒有秘密。」
衛風點頭,心中仍然有頗多的疑問,卻一下又拼湊不出什麼,心想以後或想起來詢問桑曉就是了。蘇雷也有相同的想法,也懶得再問話了。
白遠康感覺兩人再無疑問,便回身在房中拿出兩個盒子和三支裝著黃色液體的小瓶,逐一遞給衛風,
「這是谷中許多名貴的草藥種子,你們試試外面能否種植吧,桑桑對這個很在行。至于這一盒,是一對紫玉鐲子,是我和內子當年的定情信物,現在送給你們吧。最後這三瓶東西,是炸藥。」
衛風一愣,「硝酸甘油?」
「對,霧谷只有一條平路入口,也就是你們進來的那一條,你們離開後,調好計時器,把山洞里的幾處出口和那條小峽谷炸了吧。」
「不!不能這樣!那我真的不能回來看你們了!」倚著母親的桑曉突然尖叫著,眼淚同時洶涌而出。
「女兒,炸了那條峽谷也是好的。那些尖銳的黑礁石,很容易插死一些陷于絕境的探險者。至于那個潮濕的山洞,常有毒蟲出沒,你吃了異香丸才幸免侵襲,若一般人如何避免?即使過了大黑峽,另一山洞的奇門遁甲至今也只有我和數十年前一個探險者能闖過……事實上,這幾百年內,那山洞已經困死過十來個人了。」
「那你們不再出谷了?」
白遠康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空,衛風立時明白,谷內原來藏有小型飛機!
不過,白遠康又及時駁斥了他的論點︰
「谷中能夠自給自足,除了十多年前我到昆明采購現代物品後,那架飛機就再沒使用了。當年我在昆明只待了三天,便覺身體衰退得異常厲害。我們通過修煉保持青春,卻無法適應外界的環境,一旦離開霧谷便會迅速衰老,回復原來的年紀——呵呵,那時,我和內子都是老家伙了。」他愛憐地抓著妻子的手,兩人深情地互望。
衛風大驚,「那,那桑曉呢?她會不會有事?」
「她從來沒有修煉過內乘心法,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只是個正常的孩子。」白遠康臉色微微發白,語調也顯得沙啞,「不過,我們也無法知道她在外界生活會有什麼變化啊——既然桑桑留在霧谷感覺痛苦無助,那就干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吧,人生總有嘗試,對不?」
衛風還覺得百般憂慮︰桑曉會否像父親口中所說,因為步出霧谷,接觸不同的氣候和食物而承受種種突變的痛苦?
如果真會這樣,她、她會不會生病?或有什麼奇特地改變?老實說,他寧願就這樣慢慢等待她長大,總比看著她痛苦和難過更令他容易接受啊。
十點一過,陽光顯得明媚。四人背上行李,步出白家。路上踫上的谷民,也只是微笑點頭,並不為他們背上的行李而感覺新奇。到達小木橋時,白氏夫婦止步,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定定地張望著女兒。桑曉抹著眼淚,一步一回頭。直至過了小木橋後,眾人回望,薄薄的紫霧里,赫然已不見了白氏夫婦的蹤影。
衛風默然,拉著桑曉的手握緊了一些,拖著她踏進柔軟的「綠蒜子」草地,隱入漸漸濃重的白霧之中……
穿過擺布著奇門遁甲的山洞,衛風在大黑峽旁邊的洞口處放了一小支硝酸甘油。四人蕩過暴怒如昔的大黑峽,進入潮濕陰冷的山洞後,他按動爆破計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