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嗎?救護車的號碼是多少?」
心中的不安繼續擴大,因為她的表情實在很痛苦,呂戚鳴的語氣不由得高昂。
「……閉……」
「什麼?是什麼?」他將身子探進車里狹小的空間,想听清楚她說的是什麼。
「我說……閉嘴!你好吵!」
費力的伸手推著身前礙事的安全氣囊,黃靜雅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不需要叫救護車,但面前這個男人不禁讓她皺眉頭,連三歲小孩都該知道的常識,他居然大嚷著要她告訴他,如果她真的有傷,指望這樣的男人找來救護車,她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听清楚她的話了,呂戚鳴呆呆的瞪著她,看她費力的伸手擠壓身前的氣囊。
「拜托別傻站在那!幫我把這東西弄開!」抬頭看他無動于衷的站在車邊看她,她無力的開口道。
她開始懷疑自己遇到的是否是智商有問題的人,三更半夜站在拐彎處的馬路邊,如果不是她反應快,恐怕此刻他們就都沒這麼幸運了。
「哦!要怎麼弄?」
呂戚鳴手忙腳亂的上前,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老天!」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好!她承認她不該放縱自己喝那麼多酒,也不該開快車發泄,但是為什麼老天總是要和她過不去,讓她遇到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勁?
看她似乎很難受,卻也很生氣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開口道︰「你最好盡快告訴我要怎麼做,不然難受的是你自己!」
黃靜雅迅速回頭,不能不說有些震驚,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面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了,盯著男人,不,準確的說還是男孩的臉,她的眼神透露著不可置信。
「你也不知道嗎?還是喝太多忘記了?」
呂戚鳴看得出她眼底的驚訝,但是也看見她蒼白得和鬼一樣的臉色,還有她滿身的酒氣。
「方向盤下面紅色的按扭。」深吸一口氣,黃靜雅咬牙開口。
她發誓,她會在恢復自由的下一秒狠狠的扳回一城,沒有人,現在沒有人能夠這樣不屑的和她說話,就連商場上那些老狐狸都得讓她三分,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小子,這個可能連車都沒開過的小子,他怎麼敢這樣對她!
安全氣囊在一瞬間泄了氣,她的胸腔立刻涌進新鮮空氣,她咬牙一把推開車門,沖著男人大叫,「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三更半夜無家可歸站在大馬路上的人,連急救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說我!我有錯嗎?誰說不準開快車!誰說喝了酒不準開車!我的所作所為為什麼要你們來評判?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呂戚鳴根本沒想到恢復行動力的她會上演這麼一場潑婦罵街的好戲,看她幾乎聲嘶力竭的樣子,冷冷的夜風吹得她臉上青白一片,盡避沒有下雨,眼角卻有兩道水跡,于是他冷漠的轉身,也不管她的脾氣是否發完了沒。
「你——你站住!」
黃靜雅原本理所當然沖出口的斥責頓住了,她驚訝的瞪著轉身就走的男人,看著他走回馬路對面撿起地上的一個盒子,然後沿著路向下走去。
良久她才從驚訝中回神,拔腿跑過去。「你站住!」
她的聲音從身後追上來,呂戚鳴挑眉卻沒有停住腳步,直到她氣喘吁吁的擋在身前。
「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不清背光的她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錯過身繼續走自己的路,以沉默對答。
「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再次擋住他,甚至拉住他手上的琴盒,路燈昏暗的光線淡淡灑在她的臉上,依然蒼白的臉,淚痕已經被風干了,幽亮的瞳里閃爍著固執的光。
「為什麼?」他冷淡的開口。
「因為我要知道!」黃靜雅不怯步的說。因為她想知道,這個理由夠充足了。
「戚鳴。」別開目光,他的語氣听不出一絲情緒。
「無處可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問了這樣的話,也許是酒醉的原因,或者是剛才被氣囊壓到了大腦,一瞬間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海,那就是——她要這個男人!
呂戚鳴抬眼冷冷的看她,那在暗夜中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淡淡透著距離,仿佛隔了一層化不開的冰。
「我問你是否無處可去,這麼冷的半夜提著個箱子,是無家可歸嗎?如果我說跟我走,可以嗎?」
挺直發冷僵硬的脊背,她身上穿著斜肩細帶晚禮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她卻咬牙僵持的盯著他的眼楮。
呂戚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審視著她倔強咬住下唇的樣子,隨後他的視線對上那雙美麗的眸,只見那深幽的光在閃爍,卻掩飾不住無助,于是他笑了,嘴角輕輕勾起一絲笑容,緩緩彎身。
黃靜雅以為經過這麼久的沉默,他一定又會轉身走掉,卻沒想到他放下手中的小箱子,月兌上的外套,下一秒那帶著溫熱體溫的外套便落在她的肩頭。
她瞪大了眼楮瞅著他,一時間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一定是太冷了,所以大腦才這麼遲鈍。
「不走嗎?還是要繼續吹風?」
看著她呆呆的抓緊他的外套,他淺淺抿起笑容。
就算是天氣太冷吧,或者是他已經流浪太久,所以才答應了她。
一滴冰冷打在她臉上,黃靜雅回了神也知道他答應了,于是吸吸鼻子,她咧嘴道︰「吹風可以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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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黃靜雅睜開了眼楮,她一向睡的不深,在整個宅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情況下,即使是窗外的小鳥低啾也能吵醒她,今天也不例外。
動了動有些發硬的脖子,她的表情自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就沒有變過,冷靜得沒有一絲嗜睡的痕跡。
呂戚鳴藉著窗外昏暗的光望著她,昨夜跟她回來後,她根本沒有盡到做主人的自覺,進門直接自顧自的爬上床卷起被子,他根本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她就睡著了。
于是,他懷疑,讓他跟來是否是她酒醉後神智不清的胡言亂語,在清醒後的這一刻,她是否會直接將他掃地出門,或者她根本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直接報警告他擅闖民宅也說不定。
「你整晚沒睡?」
正當他在思索種種可能性的時候,床上突地傳來她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
他挑眉,她的反應不在自己的猜測中,他不由自主的想,是否她常常這樣隨便帶剛認識的男人回來,原本平靜的心中竟淡淡浮上一層氤氳。
「你在想,自己一定不是第一個這樣被帶到這里的男人,對不對?」
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她自煙盒里拿起一根煙點燃,輕吸一口並緩緩吐出淡色的煙霧,然後嘴角勾勒出一個不屑的弧度。
「走,或者留下來,隨你。」
可呂戚鳴依然看出她臉上故做堅強的表情,甚至她眼楮里浮起的薄霧,盯著她宿醉後蒼白憔悴的容顏,他凝眉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執著煙,她別開眼,淡然地開口反問。
「為什麼帶我回來,又為什麼像小狽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
黃靜雅仿佛被刺到一樣迅速抬頭瞪向他。
「不是嗎?無家可歸的是我,可為什麼有被拋棄眼神的人,卻是你?」
離開冷清的窗旁,他一步步走近她,雙手撐在床邊,只與她隔著大概三公分的距離,清晰的望進她眼底閃爍的光瑩。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不懂!如果想走我不會阻攔,甚至還會給你一筆錢,你不必用話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