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坐計程車過去就好,對了,丫頭——」
推了汪明陽進門,卻又突然想到什麼,方晴從行李里掏出一包包的東西,回頭瞪著一副要死不活的女兒。
「干麼?」眼也沒抬,席涼秋默哀大勢已去的悲涼。
「原本準備煲湯給妳喝,現在我走了,妳呀,別偷懶!記得把這些補品煲了湯給明陽補補身子。」
席涼秋不禁握緊拳頭。煲湯給那家伙喝?!她現在恨不得把他剁了煮來吃!
她喝醉了,那他呢?難道他也醉了?居然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妳要不要請假?我幫妳打電話給學姊。」
送方晴出了門,接過一包包補藥和炖品,看席涼秋依舊僵硬的坐在那,汪明陽好心的開口問道。
「陽!」她咬牙緩慢地回頭望向他。
「嗯?」他看到她眼中閃爍著火苗,不禁心升警惕。
「我喝醉了對不對?」
「嗯。」
「那你呢?你也喝醉了嗎?為什麼會讓事情發展成這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無法忍受問題全部堆在她腦子里,忍不住失控的朝他吼過去。
汪明陽皺緊了眉頭,望著她充滿憤怒的眸子,沉默良久,手指悄悄的松開,補品滑落一地。
砰!門關闔的聲音之後,屋里靜得只剩她的呼吸聲,席涼秋怔怔的瞪著寂寥的大門,眼淚不禁滑落。
她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始王終她傷害了最不想傷害的人……
無力的垂下腦袋,任沉沉的淚滴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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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整天沒有看到他了。席涼秋瞅著對面黑漆漆的空房間發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可是失去他的行蹤她又心神不寧。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真的很想知道,但他卻要她自己去找答案,不是找昨天一夜的答案,而是要她想他們在一起二十四年,他對她而言是什麼意義。
她煩惱的松了百葉窗又拉開,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不期然的,腦海里翻出一句話——
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我所能做的,就是愛地!
閉上眼楮,席涼秋滑坐在窗前,記憶像潮水般涌上來。
「妳這樣誰敢娶呀?」
「你嘍!」
「如果二十八歲還沒嫁人,就賴定你嘍!」
「也只有我才消受的起吧!」
「到我滿臉皺紋、直不起腰的時候,就賴著你好吃懶做,反正陽會養我的……」
已經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玩笑也好,失戀時的空虛也好,她總是把他當成浮木般的緊緊抱住,自顧自的制造一個又一個的約定要他遵守,這樣的朋友是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的,總比不可靠的戀人關系長久得多,不會因為柴米油鹽或者相互猜忌而反目,不會因為在氣頭上說分手而拆伙,這樣,他們才不會像學姊一樣遭受感情的分分合合……
陽難道不明白嗎?試問天下有哪一對戀人會比他們還親密,無話不談且天天見面,他們不會因為一點小誤會而老死不相往來,不會因為出言不遜而傷了對方好強的自尊心,這樣的關系不是更牢靠嗎?
終于敢承認他對她的愛,終于敢回憶他愛她的點點滴滴,二十多年了,她不是木偶怎麼會不明白,但是,她想做最親密的朋友,而不是一點風雨就飄搖不定的戀人,她希望陽能永遠陪在身邊,不想有一點點失去他的可能性。
可是,每當他那受傷的眼神出現在腦海里,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緊,這麼多年以來,難道她真的讓他受委屈了嗎?
可是,只要想到他有可能離開的未來,她就怎麼也跨不出那一步,因為擁有太多,所以更怕失去。
可是,現在她真的能繼續擁有嗎?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她驀然抬頭,眼中瞬間充滿了歡喜。是陽回來了!來不及細想,她便起身跑去開門。
「陽!」
門還未開,楊黎民就听到她親切的呼喚,但這並不能讓他高興,因為他知道她等的人不是他。
「嗨!午安。」
門開了,露出一張憔悴的容顏,在看到他時,那雙原本閃著晶亮神采的眸子又黯淡下來,他嘆了口氣溫柔一笑,告訴自己不要太過在意。
「你怎麼會來?」
除了失望之外,還有驚訝。他怎麼會來?她以為采訪結束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不用這麼絕情吧!就算不能做戀人,也可以做朋友啊!」
不能做戀人,也可以做朋友。她有些怔忡的望著對門,此時的心狠狠的痛著。
「涼秋?」楊黎民不解的看著他。
「哦,進來吧!」
失落的回過神,拉開門讓他進屋,席涼秋顯得心不在焉。
「還好嗎?」
「嗯?」
「昨晚讓妳喝醉,我覺得很抱歉,所以今天特地來關心一下,感覺還好嗎?」
坐在沙發上,看她漫不經心的拿出一瓶飲料擺在他面前,楊黎民聳聳肩,溫柔的勾起嘴角。「看來我問的有些多余,妳看起來顯然糟透了。」
抬眼看他揶揄的皺皺眉毛,席涼秋抱歉的點點頭,「對,糟糕透頂!」
「想談談嗎?」揚起溫柔的笑容,他看得很開,也很清楚,這世上並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順心如意,有時候即使再用心,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所以他更拿手的是退而求其次,不能當戀人的時候,至少可以做朋友。
盯著衣袖上的毛球,席涼秋的眼眶不禁一酸。因為想起自己曾經因為介意一個男人毛衣上的毛球而提出分手,可是,那時她不曾想過自己身上也會有,時間久了、衣服舊了,心情陰暗了,連曾經最自信的部分,在不經意間就出了差錯。
她和陽,就是這樣。
「不信任我,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看她只是低頭不語,楊黎民耐心的引導,他相當清楚讓她這樣愁眉不展,肯定是昨晚等在這的男人。
「抱歉!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卻突然之間變得不一樣了,他不再是她的跟班,不再她說東就去東,不再大方的對她敞開懷抱,看到他的眼神,她會覺得愧疚,愧疚到心都疼了。
「我以為這樣對彼此最好,可是,我好像想錯了。」
手指插進發根,她無力的喃喃低語。
「怎麼了?他愛妳!而妳不愛他嗎?」
她提供的線索不多,也不夠清楚兩人的關系,所以他只能憑著線索猜測。
愛他?席涼秋沒了聲音,她愛他嗎?
「不愛他嗎?」楊黎民不讓她有任何恍神的機會,又追問道。
不愛嗎?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習慣了他的縱容寵愛,所以才理所當然起來。
他常說她是任性的,所以……他不再縱容她了嗎?
失去了他的縱容,她的心好空好空,這就是愛吧!
「愛有什麼好?愛情很短暫的,就像一出戲,有開幕、有高潮,但最終會平平淡淡到落幕,愛有什麼好的?」
她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一個比回答更清晰的問題,原來她不是不愛,而是不相信愛情,不敢愛。
楊黎民微微嘆息,原來那個男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愛涼秋,陪在這樣一個不相信愛情的女人身邊,一定萬分辛苦。
「愛有什麼好?嗯!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追求它,少了它生活就不完整,遇見了、找到了,所以想擁有的就更多,甚至把對方的一切佔為已有。」
兩手交握,看著憔悴的小臉,他突然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