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拉夫人睜大雙眸,露出驚懼的表情。
驚爆的插曲嚇壞了大家,眾人呆了呆,時間有一秒的靜止。
然後,一記淒涼的怒吼劃破夜色︰「你為什麼要害芙亞?你把她怎麼了?還我女兒來!」關秋水抓住咪咪的手,幾近瘋狂地叫。
「我沒有啊。」咪咪露出無辜的神情,她眨眨澄淨的藍眸,仿佛冤枉極了。
「你為什麼要害芙亞?」關秋水神色淒厲地大吼︰「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根本不會留下來跟你搶未婚夫,你為什麼不放過她?說!你到底把她怎麼了?」她哭得喉嚨都啞了。
「不是,你們誤會了,我和芙亞根本沒有打架。我們只是互扯頭發,鬧著玩而已。」咪咪著急解釋。
「你這個騙子!」關秋水嘶吼。
眾人也憤怒地挑眉,仿佛全部認定她謀害了芙亞。
「我真的沒有……」咪咪不由得後退幾步。
「咪咪,早晨到底發生丁什麼事?把話說清楚。」拓爾朝咪咪逼近,滿臉納悶。
「你走了之後,芙亞突然從樹後走出來,她听到我們的對話,她什麼都知道了。她質問我怎麼可以如此騙她,又問我為什麼罵她紅頭發,她說他最討厭人家罵她紅頭發了,然後她扯扯我的頭發,說要看看我這頭金發究竟是真是假,我也扯扯她的頭發做為報復,兩人就這樣玩起來了。」
「這麼說來,是媽誤會了。」
「別像你父親一樣,那麼容易上女人的當。」歐拉夫人的眸中射出精光。
「媽……」拓爾臉色變了變。
「咪咪沒說實話。我站得很近,听得很清楚,芙亞還問咪咪為什麼偷窺她,咪咪雖然極力否認,但我看得出來她非常心虛。」歐拉夫人昂起下巴,嚴厲地道。
「我才沒心虛!」咪咪反射性地嚷。
「既然不是心虛,為何故意漏掉這段不講?」歐拉夫人咄咄逼人。
「我一時沒想到嘛……」咪咪欲哭無淚。
「對,昨夜芙亞到我房里討論龍船失事原因時,門外確實有輕微的腳步聲。」勞勃驀然想起。
拓爾雙手抱在胸前,藍眸瞬息萬變,他當然也想到昨晚在船只陳列室被偷窺的事。
「哼,別以為我年紀大了,什麼都不知道,我的眼楮可是相當雪亮的。」歐拉夫人得意洋洋地說。
「不,拓爾,相信我,我沒有謀害芙亞!」咪咪抓住拓爾的手,滿臉委屈。「我就快拿到三百萬美金了,怎會做出這種事呢?」她快哭出來了。
拓爾還來不及反應,歐拉夫人又搶先發言︰
「因為你知道當上奧丁夫人可獲得的利益,遠遠超過三百萬美金。」
媽媽住在奧丁神堡時,話一向不多,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好像在對她的「信徒」演講似的。拓爾不由瞥了母親一眼,眉頭微微攏緊。
「拓爾!」咪咪楚楚可憐地喚。
拓爾眼波轉移至她身上,心里千頭萬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三百萬?你為了三百萬謀害我女兒?」關秋水听不懂他們三人話中的涵義,激動地喊。
「關!」勞勃怕妻子暈厥過去,忙安撫她。同時,勞勃也听出其中另有隱情。
「啊,我想起來了!」咪咪突然高興地嚷,臉上愁雲盡散。
「剛剛歐拉夫人說她听到了那句話︰
‘我絕對不放過你,鐵定要你好看’,那句話不是我說的,是芙亞說的。而且,芙亞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你……」咪咪興奮地指指拓爾。
「我?」
「對。」咪咪高興得不得了。「你設下這出騙局騙她,她說她要以牙還牙,趁你不備之際好好報復你,歐拉夫人可能沒听清楚,所以才會誤會。」
驚爆的劇情一幕接著一幕出現,高潮迭起、曲折百轉,眾人瞠目結舌,又呆了呆。
好啊,芙亞竟然用這種方法復仇,太過分了!
必秋水一听,淚水自動停住了。她和勞勃對看一眼,既欣慰又不安。
依芙亞的個性來看,的確極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必秋水把臉偎到勞勃胸前,低聲說道︰「我累了。」女兒把大家耍得團團轉,她這個做母親的,實在不好意思繼續待在這里。
勞勃立刻道︰「既然只是虛驚一場,我們就先回房去了,內人身體不太舒服。」勞勃硬著頭皮朝人家道歉︰「各位,不好意思害大家擔心了,待芙亞回來我會嚴加管教,要她向各位致歉。」他朝眾人點頭致意,扶著柔弱的妻子走向屋子。
眾人互看幾眼,無奈地苦笑,正想散去時,歐拉夫人卻發出怒吼。
「你們這麼輕易就相信這個女人的話?」她手指著咪咪,怒目射向四方。
大家全被她硝煙味十足的聲音嚇住了,連勞勃夫婦倆都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來看。
「歐拉夫人,我真的沒有害芙亞。」咪咪見歐拉夫人不放過她,不禁生起氣來。
「媽,咪咪怎麼敢殺人呢?」拓爾忍不住反駁。
「我知道,老太婆總是惹人賺。好,我們就看看芙亞什麼時候回來,萬一她永遠回不來,你們大概就會相信我這個老太婆的話了。」歐拉夫人氣沖沖地轉身,朝她房間所在的左翼走去。
拓爾斂斂眉,他望望母親的背影,又望望一臉委屈的咪咪,心里又煩又亂。
昨夜,當他抬起頭時,窗上的黑影已迅速逃逸,光是那一聲,實在不足以判斷偷窺者是不是咪咪。不過,咪咪經常陪他運動,身手矯捷倒是事實。
可能嗎?拓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幽暗的拱廊中出現一道縴細的人影,她在高聳空曠的長廊上迅速移動,烏黑的瞳眸在掛滿肖像的牆壁尋尋覓覓,仿佛在尋找什麼,終于,她在一幅肖像前停了下來。
畫中的他穿著一套寶藍色的軍服,閃亮的金徽和筆挺的服裝襯得他更加英挺動人,他那溫柔又多情的藍眸笑盈盈地瞅著她,一如二十幾年前那個非常的夜晚。
「拓爾……」關秋水眸中有淚光輕顫,縴細的身影在空曠冷清的拱廊中顯得單薄甭單。「念你、想你、怨你、恨你……
我如何都想不到,你竟然在那年秋天就走了,而且,你仍然沒有離婚……」
他曾經承諾過她,要以自由之身來接她,然而一直到死,他都不曾離婚。
拓爾對她到底有多真心?逝者已矣,縱然放不下糾纏二十多年心結又能如何?
「戴維斯夫人。」空中忽然響起一記低沉的聲音。
必秋水慌張地回頭,歐拉夫人正朝她踱了過來。「你一定對這個古老的家族感到相當好奇吧?」歐拉夫人一身灰色騎馬裝,褪色的金發上還戴了一只防風的騎馬帽。
「嗯……」關秋水不由後退幾步。她曾經搶過這名老婦的丈夫,每次見到她,總是心虛驚慌,好怕她會發現自己心底的秘密。
「唉,像奧丁家這種充滿傳奇與災難的家族實在不多見,每一代都有榮耀,相同的,每一代都有不幸,如今奧丁家只剩拓爾這血脈,我希望不要再有什麼災難發生了。」
「嗯。」關秋水抿緊唇瓣,心如刀割,大家都不知道,不幸已經發生了……
「喔,對了,戴維斯夫人,我想告訴你,千萬別被咪咪騙了。我很擔心芙亞的安危,你一定要叫拓爾逼咪咪說出實情。」
歐拉夫人忽然握住必秋水的手,一臉焦急地道。
「謝謝。」關秋水嚇了一跳,連忙縮回雙手。
「喔,好,那我先走了。」歐拉夫人微微一笑,並沒有被關秋水突兀無禮的舉動激怒。
在她眼里,東方女人總是有點古怪,
「嗯。」關秋水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鳥,怯生生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