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亞聳聳肩膀,一臉得意地望著慘敗的敵人。
眯咪連忙拿起卷宗來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他賓客見情勢急轉直下,咪咪又一臉茫然的模樣,急忙搶過咪咪手中的卷宗來看,可是,卷宗在餐桌上傳了一大圈,大家還是不明白,這封信件藏有什麼玄機嗎?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拓爾雖然氣得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他的語氣中倒也有幾分欽佩。
「M。DAVIS……你可以告訴我,你這古怪的把戲是打哪兒學來的吧?」
這種陰險的伎倆可不是挪威人想得出來的。
「從電影片名得來的靈感。」芙亞想起自己拿了他一百萬英鎊,大發慈悲,道出了靈感來源。
「電影!?」拓爾一听,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
「對,從電影M。BUTTERFLY(蝴蝶君)得來的靈感。」
「蝴蝶君」的故事與片名皆月兌胎于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諷刺意味極為明顯。內容敘述西方男人受到普契尼歌劇的影響,對東方女性普遍抱有病態的幻想,某位深深喜愛蝴蝶夫人的西方外交官到了中國大陸後,愛上一名京戲女伶,兩人不但相戀、還同居數年,故事從東方發展到西方,這名西方男子甚至還為「她」竊取柄家機密文件,最後,才發現他心目中的蝴蝶夫人竟然是個男人……
片名M。BUTTERFLY,點出雌雄難分、曖昧不明的身分,芙亞暫且偷來用一用。
拓爾真敗給她了。「你的確有點小聰明,但是,我要的人是你父親勞勃,不是你。」
「伯爵大人,你願意付一百萬英鎊的酬勞給我父親,是因為你認為他可為你找出別人找不出的答案、對不對?」
芙亞胸有成竹地問。
「當然。」拓爾答復十分爽快。
「所以,如果我也能找出答案,應該也值得這個價碼羅?」
芙亞眨眨靈活的大眼,絕美的臉孔綻放一朵異常嫵媚的微笑。
「哼……」拓爾俊美的臉孔浮現冰雪般的笑容。「你根本做不到。」他忽然舉起右手,朝座上那幾位中年男女一指,毫不客氣地說︰「你看看他們,他們的年紀和你父親差不多,大半輩子都在海洋中度過,在專業領域上倍受肯定。可是,連他們都無法確定沉船的原因,憑你一個黃毛丫頭,查得出什麼來?」
座上賓客一听,尷尬地互看幾眼,他們實在不知道拓爾的話,究竟是褒還是貶?
「伯爵大人,你會這麼想,可能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經歷,找就自我介紹一下吧。」芙亞故意裝出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然而,任誰都看得小她在挖苦拓爾,讓拓爾看得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把掐死她。
「我畢業于薇特大學海洋系,專攻輕型船只的海上安全學,這次失事的木船正足我擅長的範圍。如果你認為我年紀輕就沒經驗,你可就大錯特錯。我從五歲起就開始擔任我父親的助理。這幾年還隨他飛到世界各國從事救難或研究的工作,其中幾次,還是因為我發現了大家忽略的線索,才讓真相水落石出。」
受過西方教育的人原本就比較懂得推薦自己,再加上情況緊急,芙亞勢在必得,便毫不客氣地道出自己所有的輝煌事跡。
拓爾的藍眸眯成一線,微微上彎的唇角不時動了動,他以一種非喜亦非怒的神情打量著芙亞,冷靜的外表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芙亞睜大澄淨的藍眸,正在想是否要舉出更多實證,強力推銷自己。
他對她難道真的一點情愫都沒有,只是習慣性的調情嗎?不知怎地,芙亞忽然想起他吻她的情形,充滿斗志的心驀地消沉。
那是她的初吻,而他是二十幾年來唯一令她感到心動的男人,可是……
「今天早晨,我在峽灣遇到一個熱情睿智的男人,他告訴戲,當別人不相信我有某種能力時,最好的說服方式就是做給對方看。」芙亞扇扇密睫,繼續道︰「人生聚散如浮雲,我深深明白,那位熱情睿智的男士已從我生命中徹底消失,我們再也不可能相逢,但是,我會永遠記住他給予我的鼓勵和信心。」
或許受到她多愁善感的母親影響,在芙亞堅強勇敢的個性中,也摻雜了一絲感傷。
「原來你們一家全是詩人。」拓爾諷刺地冷笑。
「其實不再見面也許是上帝最好的安排,這樣,我心中的他會永遠保存著完美的形象。」望著一臉諷刺的拓爾,芙亞的心好痛,她決定關閉自己的心扉永不再接納他。
「夠了!」拓爾不耐地低吼,「好,你想證明就證明吧!我先警告你,我花一百萬英鎊可不是要請個實習生。既然你敢拿這個價錢,就得達到我的要求,別妄想我會給你任何特別待遇。」光看她花貌雪膚、身材曼妙,他就一點信心都沒有。
「冬天快到了,海水會冷得令你無法忍受,尚未找出沉船原因前,我絕對不會把船拖上岸,你自己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我會找出答案來。」芙亞贏了,心底卻沒有一丁點預期中的喜悅。
她會找出真相,然後,毅然決然飛回英國去……
「如果你想知道關于沉船的情形,在場的貴賓可以幫助你,你們邊用餐邊聊,我先失陪。」拓爾擺著一張撲克牌,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咪咪瞄了芙亞一眼,追了出去。
芙亞失神地坐回椅子中,心頭空白蒼茫……
樹葉全落光,光禿禿的枝椏在秋風中顯得有些淒涼。
深秋的院落傳出苦苦哀求的聲音︰
「關,求求你開門,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勞勃邊敲木屋的門邊哀求,心力交瘁的他在一夜之間足足老了十來歲,看起來像個無人理睬的老頭子。
鎖在木屋內的妻子半句話都不答,任他求了一整天,連出個聲音都不願。
「關,你別這樣。」勞勃跌坐在門前台階上,憔悴的面孔埋在掌心中,「我知道你沒病,我知道你只是在躲避,關,別這樣,請你敞開心門接納我……」
天色逐漸幽暗,夜色像潮水般聚攏。勞勃的心沉重如夜色。
銀行不肯退回一百萬英鎊,他奔波數次,硬著頭皮向親友問借卻處處踫壁,不但丟了老臉,也寒透了心。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只是為了芙亞,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低聲下氣求人。
曾經叱 海上,舉世推崇的「海人」,如今只能蹲在門前空焦急,一籌莫展。
令他憂心的不只女兒的安危,還有每到秋天就把自己鎖在木屋中的妻子……
冬天仿佛在一夜之間降臨,氣溫一降就降到攝氏零度,陰郁的天空黯淡無光,仿佛隨時都會飄下雪花。
海上風浪過大,氣象播報員一再呼吁大眾不要從事任何海上活動,芙亞亟欲表現給拓爾看,原想冒險潛入海底開始工作,但拓爾不肯派船帶她出海,她只能天天待在灰石城堡中的船只陳列室,把那些已被撿上岸來的東西看了又看,企圖尋出蛛絲馬跡。
船只陳列室位于灰石城堡的後翼,長方型的空間內陳列著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古木船,這些裝飾著龍頭的古船都是奧丁家族輝煌歷史的見證。
從「奧丁神號」打撈上來的東西都編了號碼,儲存在靠牆的櫃子里,芙亞又把所有東西全搬出來放到大型工作桌上,重新審視。
謗據先前參與鑒定的挪威專家表示,奧丁神號沉船事件的困難度就在于它的出事原因太簡單了,致使船只下沉的主因是船身右側破了個大洞,海水由此涌入,導致整艘木船沉沒,船上五人全部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