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法國待過?」而且還是一段時間?「實在是……看不出來。
在法國待過?還是在法國留學?眼前這個女人的模樣和感覺,都無法讓他看出她到底是受過何種教育、或是她的任何一絲特質……甚至,連個性他也看不出來。
她太過于恬靜,白皙臉龐上沒有一絲紋路,她說話時沒有表情,也不常看她笑,她像是一個反應遲鈍,或是一個沒有什麼感情的人。
可是今天下午,卻又是那樣堆……嚴宇峻在心里想著,思索著。
提到法國,雨萍倒是想起了一些過去;她在法國可定居得久了,在那里住了好幾年,也算有些感情。
「你去過羅浮爆嗎?凡爾賽宮?」嚴宇峻像是試探雨萍般的問著。
雨萍這次頭沒有抬起,微視著嚴宇峻;他剛剛問的……是什麼意思?她雖然沒接觸過太多人,至少她還是跟人相處過,她不喜歡他現在對她說話的那種語氣。
苞他在一起的女子都得承受這樣的鄙夷嗎?
她不喜歡。就算她坐在他面前,也不代表她就是那個何此紫。
今天下午也一樣,當她說中他的心情時,他也是一樣質問……
「都去過。」還在那里殺過十三個人,「你在試探我嗎?」
雨萍放下了刀叉,語調並不比嚴宇峻熱到哪里去;空氣仿佛在頓時凍結,放下刀叉的雨萍正冷冷凝視著
嚴宇峻,而對桌的嚴宇峻雙手還握著刀叉,卻被雨萍的口吻、態度給震驚了。
蕭昕則從容地招呼坐在遠方的那桌保鏢,盡量吃不要客氣,少去管那桌的人,比較不會倒霉。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隨口問問。」嚴宇峻深呼吸後,決定微笑以對,「你反應不必那麼大。」
「我反應沒有大。」
哼……雨萍眼眸一低垂,不居的掃了他一眼,「我反應大不是那個樣子。」
她反應激烈的情況不多,至今只有四次。
第一次是在深夜巷中看到想非禮一名少婦的幾個男子,听到求救聲的她,那時心里涌起一股厭惡感,所以就殺了他們。
第二次那個被欺凌的對象換成了她自己,最後,那個企圖強暴她的男人被她分成八塊,扔在塞納河。
至于第三次,是在哥倫比亞……那時的激烈不是生氣憤怒……而是一種莫名的感動……她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麼了,該淡看人世一切的她,竟然會對一個將死之人感到同情……
或許是……每一個在她面前瀕死之人,永遠都是淌著淚水、哭著求饒,想的都是自己的命;而那個人竟是此地不同,明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傷口令他痛不欲生,但是他心里想著的卻是另一個人,嘴里叫的也是另一個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人如此惦記她、如此關懷她……也許因為自己得不到那種感覺,所以她希望別人可以獲得,所以,她破天荒的許下承諾,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也能有酸楚的感覺。
而第四次,就在她二十九歲的前夕,那場大雪、還有讓她每次想起,心里永遠都隱隱作痛的夜晚。
「我勾起你什麼心事嗎?」嚴宇峻注意到雨萍飄離的思緒及眼神,「你出神了。」
「不干你的事。」
比什麼都絕的,雨萍飛快回了這句令嚴宇峻措手不及的話語。
冰冷、絕情、不屑一顧,他開始覺得有點像是在照鏡子般,在平靜無波瀾的面容下,他終于找到了一絲高傲,那一種對世界冷漠的傲然獨立。
她是早上花店里的老板娘嗎?那種縴細感覺竟然即將消失殆盡!
遠遠的蕭昕早將一切听進耳里,他邊听、邊吃、邊咋舌,嚴宇峻的性格他不會不知道,讓他訝異的是那個老板娘呀!平常他去店里,她那次不是微笑頷首,就那樣的溫柔加輕聲細語,怎麼看得出來,跟宇峻一對上會是這樣子——同等的囂張。
同等囂張,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他還沒看過誰在宇峻面前會那樣的不屑一顧,雖然她話少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也不至于用那冰冷的語氣,還說什麼,「不甘你的事」。
哇,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他現在都不知道是該為雨萍祈禱,還是為宇峻祈禱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雨萍和嚴宇峻沒再說話,兩個人也不至于大眼瞪小眼,反正就是各吃各的,這種沉默令其他人更難挨;不過,最難受的大概非嚴宇峻莫屬了,他恐怕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受到這種「公然挑戰」!
即使他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話,但雨萍仍然采取一慣的態度,她認為吃飯就吃飯,說那麼多話干嗎?看著窗外的燈火點點不也美麗,何必浪費時間在說話上面?
以前她可以對著窗外一整天的,那樣的寧靜其實是美好的。
好不容易,聰明的嚴宇峻總算把話題扯到花上頭,他似乎不讓雨萍開口說話不甘心似的,話題轉到了「花」上頭,屬于雨萍的專業領域,她自然是「比較」有興趣,而且也因為嚴宇峻巧妙的使用「問」的方式,而雨萍負責答,因此她的話才漸漸變多。
嚴宇峻故意問花要怎麼保鮮、為什麼桔梗的花瓣會皺、香水百合有哪幾種……他倒是很高興自己的計劃成功地讓雨萍多說了很多話,而且該得還算興高采烈;可是蕭昕可不這麼認為,他不時望向窗外,緊張兮兮。
「怎麼了,蕭昕?」保鏢對他的分心感到困惑,「一直看窗外?」
「我在看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蕭昕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們誰有看過宇峻那副模樣的!他在笑耶、他在‘問’一個女人事情,不是在‘命令’一個女人耶!」
這……這是什麼情況呀?!
他們很愉快的聊著,還一邊吃到了甜點,雨萍接著開始說明花的花語,說明花語其實是很重要,有心人會送一束另含意義的花,給他深愛的人,代表一種羞于啟口的愛意。
雨萍說得眉飛色舞,開始出現了更多的笑意,而嚴宇峻也看得十分愉悅;大概室內悶,悶出雨萍一對粉頰,加上她開心的樣子,又呈現出另一種不同風貌。
真是奇異的女子,三種不同風貌、三種不同的表情、三個不同的語調,都讓他在一天之內見識到了。
她到底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模樣?
「打攪一下。」蕭昕很不識趣地走到他們桌邊,「用餐完畢的話,十點得回去。」
「我知道。」嚴宇峻不耐煩地微斂起臉色。
不過面前的雨萍還是帶著喜悅面容,開心地吃著甜點,並沒有因蕭昕的打斷而不悅,蕭昕還有事沒說完,他決定說快一點,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這份禮物……」蕭昕把手放在禮盒上,「該收……不該收?」
禮盒……雨萍的笑容突然微凝了起來。
「此紫都收了,我們退回不是更失禮了!」談到這個,嚴宇峻又皺了眉,「只是我不懂龍華集團在搞什麼鬼……那個佐晨為什麼不當面交給我呢?」
因為里面有文章。雨萍的視線完全放在禮盒上了。
「要開嗎?」蕭昕問著,「至少經過搖晃後,確定非水銀式炸彈。」
刷!
一只柔荑比什麼都快的,倏地壓上了禮盒。
「誰都不準開。」
第四章
所有的人……不,該說是嚴宇峻和蕭昕,無不睜大了一雙眼看著把手放在盒子上的雨萍,她冷然地透露出絕對不容反駁的表情,壓在盒上的手,很快地就把禮盒,啪的勾到自己面前。
她……剛剛說了什麼?不,是她剛剛用的是什麼語氣、什麼表情?!又是如何的冷冽、如何的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