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雖然感到疲累,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安穩。
奇怪,怎麼身體好像真的愈來愈不對勁了?
呵,孟雨柔,你倒真成了病美人了;我捏捏自己的臉頰,輕嘲。
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得去看醫生了。
我振振精神,索性下了床。
這幾天莫名地開始嗜睡起來,再躺下去,就算沒病也悶出病了。
我走到窗邊,這里的視野極佳,往外看去,底下是一大片的花田,種滿了難以計數的
白玫瑰——雖然我向來不怎麼喜歡這種帶著刺的植物,但是當花兒齊放,寬闊的花田上那
片純潔高雅的白,挺賞心悅目。
每天都有園丁細心地照顧著,讓白玫瑰生得更加美麗嬌艷。
深吸了口氣,我打開窗子,發覺這正是當初烈親手用那玫奇妙的胸針「天使的眼淚」
所割下的那片玻璃窗,不禁莞爾一笑。
收回視線,我心血來潮地走到梳妝鏡旁,拉開最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抽屜。
一個小巧的原木盒靜靜躺著。
我將之拿起打開,里頭裝的正是「天使的眼淚」。
我知道烈很珍視它呢,有時會看見他拿著胸針細細端詳出神。
為了這枚胸針,想必費了很大的心力——我們甚至也因這「天使的眼淚」而邂逅。
我忍不住泛起笑意,晶瑩溫潤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它在光線的照射下,閃耀著絢麗
的光彩。
我就這樣斜倚著鏡台,當右手臂不經意觸及梳妝台上一個牢牢固定的木刻雕飾時,它
忽然動了!
我愣住,驚異莫名。
接下來只听得一陣彷佛什麼被開啟的聲響,而後整個梳妝台翻轉,將我撞開,險些摔
跤;只是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
原先的梳妝台已移了位,露出後頭寬廣的空間。
那面我原先一直以為的「牆」,竟緩緩滑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通往
下面的石階梯。
我足足呆望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面鏡台居然還有機關?
雖說在這種古堡里有什麼暗房、密室應該是沒什麼好太過驚訝的,只是烈為什麼都沒
提過呢?難道,里面有什麼東西,是他不想讓我知道的?
我心一凜,忽地又感覺呼吸困難。
莫名升起的不詳預兆瞬間攫住我,心兒狂跳。
然而望著那神秘的長階梯,又彷佛什麼力量牽引著我。
我一咬唇,一鼓作氣地站起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緩緩走入。
我小心翼翼地順著石梯往下走,距離有點長,在繞了一個小小的圓弧後,終于看見前
方隱約有亮光透出。
我加快了腳步,當這道長長的階梯消失在腳下,我立刻發覺自己身在一間寬廣的石室
內。
里面毫無任何家具擺飾,只有空空蕩蕩的四面牆。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女人——
或者該說,是一個女人的相片。
滿滿的,以可觀的數量,貼滿了整張牆,四面都是。
照片有大有小、里面的人兒或笑或嗔、姿勢或站或坐、景物或山或海,千變萬化,沒
有一張相同——唯一不變的地方,是相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人。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天使的眼淚」,環視這滿是相片的石室一圈,喉頭哽住,說不出
話來。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栗色的長發、漾著水光的美眸、唇邊總掛著優柔的淺笑,眉目顧盼間,盡是讓人移不
開目光的萬種風情。
衣裙飄揚,帶出清逸縹緲的靈雅之氣,她對著鏡頭盈盈而笑的神情帶著甜蜜羞澀,卻
又有藏不住的深情愛慕。
簡直,高雅美麗得彷若天使……
隨即,一個立在角落的物事引起我的注意。
我向前,伸出手,欲揭開包覆在上頭的深藍色布料,竟發覺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
那是一幅畫;和人等高的巨畫。
同樣是那名女子,身穿白衣,捧著一大束白玫瑰,巧笑倩兮。
我一眼便認出這幅畫的背景,正是城堡外頭的花田。
夕陽灑落在她白皙的麗容上,泛起醉人的光澤紅暈。
畫中之人栩栩如生,和真實相片相去無幾;明顯地看出做畫者細膩而純熟高深的功力,
和藏在一筆一劃間,濃得藏不住的深情愛意。
視線往下,她胸前別著的,竟是「天使的眼淚」?!
我狠狠地一震,張大口急促地喘息,踉蹌退了好幾步。
也因此,我清楚的看見那以上好木質制成的畫框邊緣上,以意大利文細細刻著一排文
字——
獻給最愛︰吾妻伊蓮娜
下方的作畫者落款,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緊握在手里的「天使的眼淚」從無力松開的掌中滑出,掉落地面。
一陣暈眩感猛然襲上,眼前一片昏黑,我再也支撐不住,虛軟的雙腳一曲,癱倒在冰
涼的石地上。
第八章
我不曉得自己在里頭待了多久、也忘了是怎麼回去,只知道當我回過神來之時,我正
倒在已恢復往常、完全看不出任何機關破碇的鏡台旁,全身顫抖。
我閉上眼,心如擂鼓般狂跳,即使我努力平順呼吸、即使我盡最大的力量讓自己鎮定,
卻仍阻止不了心中逐漸漫開加深的痛楚——
那個在腦海里不斷出現美麗女子彷佛夢魘,緊緊糾纏住我,那四面貼滿相片的牆仍清
晰地在眼前浮現,慢慢向我逼近、圍籠,壓得我幾乎無法喘息;她唇邊每一個甜美的笑靨
都像是一道道利刃,將我的心劃得鮮血淋灕……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環抱住自己,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疲憊得眼楮發酸。
突來的震驚和打擊讓我整個人傻了。
獻給最愛︰吾妻伊蓮娜——
那排刻在木框上的文字彷佛也深深烙進了心里,抹滅不去。
原來,我竟然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
而我,竟渾然不知。
這是多大的諷刺、多大的玩笑?
烈呀烈,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輕輕揚起了唇角,笑自己的愚蠢。
我總算都懂了。
老頭說得沒錯,我果真只是一個外來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堡內僕人們對我的同情目光,
也有了答案;艾莉那天即將月兌口而出的人名,我明白是誰了;莎薇公主臨行前的一席話、
烈極力隱瞞的真相,至此已水落石出……
我雙拳緊握,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只是,那個名叫伊蓮娜的女人現在在哪里?
既是烈的妻,老頭又何故要他娶莎薇公主?
而烈,你究竟當我是什麼?
我不信你眼里的情意是假,然而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一片混沌昏茫的腦袋再無餘力思考,也裝不下任何東西,深重的
疲累和無力感幾乎讓我站立不住。
好不容易才穩了身子,向前跨一步,驀然下月復傳來一陣痛楚——
我咬住唇,卻仍止不住那緩緩加劇的疼痛。
艱困地挪動身子,然而每跨出一步,月復下傳來的痛楚便愈加深。
我張著口,卻發不出聲音。
最終,我再也忍耐不住,身子軟軟的一倒,眼前被一片黑霧淹沒。
當我再度清醒,已被安置在柔軟安穩的大床上。
「謝天謝地,雨柔小姐,你總算醒了!」驚喜中帶著釋然的聲音,艾莉飛奔至床前,
吁了一口氣。」我一開門進來就見你昏倒在地上,真是嚇死我了。」
我無言,只感覺好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醫生剛走呢。」艾莉輕聲說,看著我的神情有些復雜,「雨柔小姐,你可千萬得照
彼好自己——醫生說……你是動了胎氣啊。」
我結結實實的愣住了。胎氣?
艾莉微笑著,點頭,「才一個半月呢,雨柔小姐,醫生臨走前還一再交待,這時候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