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小譚,你又何苦刺挑我,節節逼近呢?」
譚克勤從胸口吐出一口悶氣,「好,我不刺挑你,我替你招呼申八婆,也替你去見裴老師,但,你把這兩個南轅北轍、格調、氣質、水準都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女人放在同一個屋檐下,你不怕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嗎?」
賀之曛眼光閃爍了一下,「裴斯雨不會和申順美一般見識的!」
「哈!」譚克勤從鼻孔里逸出重重而譏刺的一聲冷哼,「她當然不會,因為她會被申八婆那個潑辣狠毒的母夜叉生吞活剝,成為第二個可憐兮兮的小白菜!」
賀之曛的心掠過一陣尖銳而刺痛的顫悸,他幾乎不敢想像那種景象,但!他卻更怕見到令他肝腸寸斷的裴斯雨。
他全身掠過一陣強烈的痙攣,好家一個負傷的困獸在做徒勞的掙扎,掙扎在一份厘不清的悲苦和無助里。
然後,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是古怪沙嗄而震顫的,「我想,裴老師並杯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人,她——應該會有能力保護自己的!」
「是啊,上帝保佑她是個允文允武的女藍波,要不然,當人家的家庭教師還得提防母夜叉的攻擊,這種苦命的差事還真是只有白痴才會干!」譚克勤掀起嘴角冷嘲熱諷著。
賀之曛的五髒六腑都緊絞在一塊兒了。
「小譚,你何苦說這些風涼話來讓我難受呢?」他郁悶的說。
譚克勤大驚小敝的望著他,「原來你也會難受心疼啊!對不起,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乎了,要不然,你也不會放心得把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擺進寧靜山莊,讓一干老弱婦孺當炮灰,把寧靜山莊攪成咆哮山莊!」
賀之曛心中的痛楚更深了,「我——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譚克勤點點頭,「OK!我會隨時向你報告戰況的,希望那時候寧靜山——不是,是咆哮山莊!還沒有被夷成平地!」
賀之曛的臉抽搐了。
譚克勤見狀亦適時的息鼓收兵,「好了,我不再饒舌刺激你了,你那張皺巴巴的臉最好趕快恢復原狀。否則,我敢保證,香港和新加坡的行程,你一定是鍛羽而歸,無功而返的!」
賀之曛陰沉沉的死瞪著他,「小譚,我真的很想縫住你的嘴巴,然後把你調去打掃廁所!」他一字一句的慢聲說。
譚克勤卻笑了,笑得皮皮的,又帶著幾分滑頭,「我呀,求之不得,等你回來就頒布人事命令吧!我隨時等著接招!」他拱拱手,擺出了江湖兒女的架勢。然後,他在賀之曛那雙嚴厲逼人的目光穿刺下,閑散自若的打開了門,「好,我不浪費寶貴的體力來招架你了,我回我的辦公室養精蓄銳去也,晚上——又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唉!」他長吁短嘆地搖著頭,「誰教我愛現,喜歡逞英雄,為朋友兩肋插刀呢?」這下不死也得重傷了!唉!」他的唉聲隨著關門聲,消失在門扉的另一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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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順美一住進寧靜山莊,就扮演著一個粗魯無理又盛氣凌人的惡客角色,弄得寧靜山莊每天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她似乎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順眼,常常制造事端!藉機挑釁。
她挑剔阿珠做的飯菜不夠精致美味,又嫌她做事笨手笨腳,不懂得伺候她這名嬌女敕尊貴的貴客,幾度出口恫哧說要開除她!
對於裴斯雨這位娉婷動人、氣質溫婉出塵的家庭教師,她更是千般為難,時時出言挑釁,蓄意找她的碴,出她的糗!
尤其是看賀宇庭對她那言听計從、臣服崇拜的神情,她更是又妒又火,沒事就拿賀宇庭開刀,乘機給裴斯雨難看。
當她知道賀之曛出國洽商之後,她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表現得更囂張跋扈,蠻橫粗俗。
她對所有的人頤指氣使,冷言暴語,把自己變態的快樂建築在別人不斷隱忍的痛苦上。
對於這個窮凶惡極、宛如巫婆現身的女人,賀宇庭早就看不順眼,幾次想出言頂撞,卻都被裴斯雨適時阻攔了。
對於申順美這個霸道乖張的惡客,裴斯雨一直采取逆來順受、息事寧人的態度。
但,這天晚上,她卻忍不住了!當她看見申順美拿著湯匙丟向阿珠時,她發現自己的怒火已經沖過了忍耐的堤防。
「死阿珠!你煮的是哪一國的宋場啊?這麼淡、這麼清,你當我是在喝白開水嗎?」申順美 哩啪啦的扯著嗓門罵道,並光火的抓起手邊的湯匙,扔向了一臉委屈又閃躲不及的阿珠。
玻璃湯匙撞上了阿珠的額角,然後跌碎了一地。
裴斯雨放下筷子,望著阿珠冒著鮮血的額頭,她激動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粗魯野蠻?你雖然貴為上賓,但,你並沒有權利在這里耀武揚威,隨意拿東西砸人!」她雙頰燒紅,氣憤填膺的大聲說。
「喲 !你這個家庭教師好大的威風,竟敢對我大呼大叫的?」申順美潑辣的指著她,「不要說阿珠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下人,就連你——老娘看不順眼.也一樣拿東西砸,看你又能把我這個上賓怎麼樣?」說著,她火速拿起另一根湯匙!準備扔向驚怒交集的裴斯雨。
「不準你這個老巫婆欺侮裴老師!」賀宇庭立刻眼明手快的往她腰部沖了過去。
申順美一時不防,竟一摔倒在地。
氣急敗壞的她立刻爬起來.劈手就賞了賀宇庭一個清脆的大耳光。「你這個吃里扒外、有眼無珠的小王八蛋,你敢頂撞我!罵老娘是老巫婆!」
賀宇庭捂著火辣辣的面頰,渾然無畏的挺直身軀,大聲的頂了回去,「你本來就是老巫婆,一個又丑又凶又惹人厭又不要臉的老巫婆!」
申順美氣炸了,她氣唬唬的伸手捏住賀宇庭的耳垂,咬牙切齒的粗聲罵道︰「你這個小王八羔子敢跟我頂嘴,老娘今天不發發威,修理修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你是不知道什麼叫皮癢欠揍!」她粗暴的抓起賀宇庭的衣領,揚起手正準備摑他幾耳光時,裴斯雨立刻撲了過來,攔在他們之間,抓住了申順美的手腕。
「你不能打他,你沒有權利打他!」她顫聲的嚷道,覺得既生氣又難過又無助。
申順美撒潑的瞪著裴斯雨,重重的甩開她的手,「我不可以?」她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你知不知道這個小揮球跟我的關系?」她譏誚的咬牙說。
裴斯雨的心髒緊縮了。「你……你不是他的表姑嗎?」
「表姑?」申順美譏刺的冷笑了,「沒有我這個表姑,他這個小王八蛋還不知道躺在陰曹地府里,要等民國幾年才能出世呢!」
裴斯雨臉色灰白了,她不能置信的張大了眼楮,「你是……」
申順美驕蠻的甩甩頭,「沒錯,我是這個小王八蛋的親生母親!」
「不!你不是!你不是!」賀宇庭拚命搖著頭,一疊連聲的嚷著,「你是巫婆,你是魔鬼,你是妖精!你不是我親媽媽,你不是!」
申順美听了立刻暴跳如雷,「啪!」的一聲,又飛快的掌了賀宇庭一耳光,「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小王八蛋,你敢罵老娘,老娘索性打死你這個嘴巴不乾淨、不安分的小渾球!」
裴斯雨又驚又怒,立刻像老鷹護小雞似的擋在賀宇庭的面前。
「即使你真是他的母親,你也不能這樣毫無理性的打他……」她愁苦而焦灼的嚷著。
被裴斯雨拉到身後的賀宇庭又激動的尖叫著,「她不是我媽媽,她不是!她是巫婆,是一個可惡又可怕的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