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向采塵鄭重的說,並低頭輕吻了一下被他握在手中的掌心。
歷以寧閉上眼,淒楚的笑了,‘我不能答應你,我——我不能用這個孩子拴住你,讓你違背了你對你父親的誓言,不能——’天啊!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委曲求全、設身處地的顧全他的立場,向采塵啊!
向采塵啊!你何德何能?居然能夠擁有這樣完美而真摯刻骨的一份愛情?
向采塵在柔腸寸斷中,只能熱淚盈眶俯了頭以最深的吻來表達自己那份無以言喻的撼動和深情,也順道封住她那番令他心魂欲碎的話。
良久良久,他呼吸急促的抬起頭來,擒著淚,以一種嶄新而狂喜酸楚的心情,細細梭巡著她那被紅暈染透而淚眼汪汪、楚楚可憐的臉龐,清了清哽咽的喉嚨,他堅定有力而粗嘎低沉的對她說︰‘你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我娶你是娶定了,不是為了道義責任,更不是為了你月復中的小生命,而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愛,因為我知道你愛這個孩子,你想做孩子的母親。’
熱浪迅速模糊了歷以寧的視線,她酸楚動容的閉上眼,卻歇止不住那不斷跌出眼眶的淚珠,她的淚濡濕了向采塵的手,更燙傷了他那顆痛憐莫名而糾結不已的心。
‘以寧,你別哭,你把我的心都哭亂了,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倉卒的嫁給我,我們可以——從長計議,我答應會給你一個莊嚴隆重的婚禮,讓你——’歷以寧卻輕輕伸手捂住他的嘴唇,她淚意蒙蒙的凝望著他,嘴邊卻掛著一抹好動人好溫柔的笑容。
‘我不要一個盛大的婚禮,我只要一個小小的、安靜的、溫馨的婚禮,有藍天為伴,碧海為友,天地萬物都是我們的見證人——’
‘以寧——’向采塵激動莫名的擁緊了她,心中盛滿了感動和激情。
幸福的感覺是如此美好,美好得讓向采塵屏息凝神而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這個美麗的夢境就會像珍貴易碎的水晶玻璃從他的手中摔落地上,一並摔碎了他的心。
***
令天是雅雅的四歲生日。
她這個集了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壽星令天可是大豐收。
除了外婆、外公、舅舅、阿姨送給他琳瑯滿目的生日褸物外,她還得到季子璜送她的一套安徒生童話故事全集。
而她最親愛的爸爸齊羽介則送她一頂由法國進口的絲絨小紅帽。
褚湘寒則親手勾了一件紅色的小外套送給她。
穿著那件紅色外套,戴著那頂可愛的小紅帽,配上雅雅紅撲撲的小臉蛋,她漂亮得像個身披紅衣的小天使般惹人憐愛。
當她許了願,切完蛋糕,高高興興的充當小主人送完所有的賓客之後,興奮了一個晚上已經有些許睡意的她,愛嬌地圈住齊羽介的脖子,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小呵欠。
齊羽介笑著輕擰著她的小鼻頭一下,‘想睡覺了是不是?’
雅雅卻猛搖著她的小腦袋,細聲細氣的對齊羽介和褚湘寒說︰‘爸爸,媽媽,我要——你們再送我一個生日禮物。’
褚湘寒不以為然的斜睨著她,‘雅雅,小孩了不可以這麼貪心。’
雅雅努努小嘴,怏怏然的鼓起腮幫子,‘我——我才沒有貪心,我真正想要的是這個禮物。’
齊羽介被她撩起滿腔的好奇心了,‘哦?雅雅,你真正想要的生日體物是什麼?’
‘我要媽媽和爸爸今天晚上——一塊陪我睡覺覺。’雅雅純真無忌的說出她的要求。
齊羽介和褚湘寒面面相覷了,就像打翻的醬醋醰子,心里翻涌著各種酸甜苦辣的滋味。
齊羽介在尷尬和復雜糾葛的情境中,隨意編了一個借口,‘雅雅,爸爸今天晚上要看公文,所以,不能陪你和媽媽一塊睡覺覺。’
雅雅卻倔強的搖搖頭,‘不管,我一定要爸爸和媽媽一起陪我睡,要不然——我今天晚上不睡覺覺了。’
齊羽介面有難色了,‘雅雅,你要听話,不然——爸爸就不喜歡你了。’
雅雅一听,竟鬧瞥扭得一把抓起頭上的小紅帽丟在地上,賭氣的喊道︰‘我也一樣不喜歡爸爸了,反正——你們也——不喜歡我——’說著說著,竟滿含委屈的紅了眼圈,跟著小嘴一癟就哭了出來。
齊羽介這下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任憑他和褚湘寒如何軟言慰語,小心哄騙,雅雅只是一個勁的哭,完全不買他們兩個人的帳。
束手無策的齊羽介和褚湘寒被逼迫得只好‘奉兒女之命’而和破涕為笑的雅雅睡在同一張床上。
于是,兩個緊張而各有著冷暖糾葛情懷的大人中間躺著一個可愛而逗人的寧馨兒。
夜是這般的沉靜如水,然而,齊羽介和褚湘寒卻心事重重的無法閉上眼楮。
當雅雅終于帶著可愛的笑容進入甜蜜的夢鄉時,齊羽介卻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你要去哪里?’褚湘寒幽怨的聲音從黑暗中飄進他的耳畔。
‘去書房睡覺。’齊羽介輕聲回答,並輕悄悄的開門,離開了這間他從未睡過的主臥褚湘寒木然而百般委屈的咬著下唇,盯著那扇被齊羽介合上的門扉。
然後,她披上睡袍,也跟著打開了房門。
令她感到迷惘和驚奇的是——齊羽介並沒有返回書房,反而坐在客廳里神色沉郁的抽著煙。
‘和我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半個鐘頭,就值得你郁郁難安的抽起煙來了?’褚湘寒目光如炬的瞅著他說。
齊羽介被她的驚人之語嚇來了一陣劇烈的嗆意,連連咳了好幾聲,才恢復了言語的能力。
‘湘寒,你——’
‘我怎樣?’褚湘寒筆直的瞪著他,‘我的實話嚇到了你?還是我的人嚇壞了你?讓你迫不及待的等雅雅一睡著就趕快奪門而逃?’
‘湘寒,你何苦節節逼近呢?’齊羽介蹙起眉頭苦笑道。
‘你呢?’褚湘寒犀利的反問道︰‘你又何苦處處逃避我?’
‘我沒有逃避你——’齊羽介艱困的頓了頓,‘我只是——’
‘那——你是嫌棄我了?’褚湘寒幽幽問道,難掩那份輾過心頭的感傷和悲愴。
‘沒有這回事,你不要妄加揣測。’齊羽介飛快的說。
褚湘寒悲哀的點點頭,帶著溫柔而受傷的語氣說道︰‘我懂了,你只是可憐我的際遇,所以,你才會在救了我的命之後,義不容辭的娶了我,給我和雅雅一個避風港,但,你並不愛我,所以,你無法忍受自己跟一個毫無感情的女人同床共枕。’
齊羽介卻一個勁的抽著煙沒有說話,半晌,他才從喉頭深處送出一聲悲涼的低嘆,‘你真認為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感情嗎?湘寒?’
褚湘寒心頭一震,‘你有嗎?除了可憐、同情和義氣之外,你對我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嗎?’
齊羽介房邊浮起一絲含蓄、深沉而有些悲哀的笑容,‘你真的一點也感受不到嗎?’
褚湘寒的心又再度掠過一陣震顫,‘你從來不曾打開過你的心扉,你又怎能冀望我感受到什麼呢?’齊羽介捺熄了煙蒂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也也不瞬地緊瞅著她,深奧如謎的眸光深處燃燒著兩簇令人心跳的光芒。
褚湘寒的心怦然跳動了,然後,在心頭小鹿茫然無措的撞擊中,她惱怒而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不要跟我玩這種神秘的心靈游戲,如果你並不愛我,請你老實的告訴我,不要讓我和雅雅拖累你,也阻礙你追求幸福的權利。’
齊羽介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氣勢,低沉沙啞的開口說︰‘好,我老實告訴你,事實上,我愛你的程度並不亞于向采塵、季子璜,但,從一開始,我就決定把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因為,我認為你值得匹配更好的男孩子,而不是我這個家世貧微的窮學生。何況,我一直認為,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據為己有,所以,我默默站在一旁,看季子璜追求你,看其他男孩子對你獻殷勤,也看你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向采塵墜入愛河,甚至訂婚互許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