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柔又羞又惱,她作勢想抓習慧容的胳膊,習慧容卻眼明手快地閃到了莫凡毅的背後,笑嚷著︰
「喂!你可別動手啊!別忘了在情人面前要裝模作樣,保持淑女的風度啊!」
「你!習慧容,你實在太可惡了!」夏筠柔沒轍地直跺腳。
習慧容笑得好開心得意,她樂不可支地轉首對莫凡毅振振有詞地說︰
「莫大教授,你知不知道這個瘋丫頭從凌晨兩點我回來以後,就像注射了興奮劑一樣,又笑又鬧的,搞得我一夜無法安眠,更讓我們的左鄰右舍抓狂了一個晚上,只差沒被房東限時驅逐出境!」
莫凡毅含笑地望了夏筠柔一眼,害夏筠柔窘困嬌羞得簡直無地自容。
「是嗎?我也是一夜無眠,大概也是太興奮了吧!」
習慧容聞言為之絕倒,她見他們兩人,一個是不勝嬌羞,一個是脈脈含情,她受不了地仰天長嘆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收斂一點啊!當著我的面就毫不避諱地眉來眼去,也不怕刺激人哪!不是要看書展、听音樂會嗎?還不快去!」
莫凡毅向夏筠柔使了個眼色,然後他轉身對習慧容說道︰
「謝謝你的包容,我把‘麻煩’帶走,還你一身的寧靜。」
習慧容即刻夸張地向莫凡毅哈腰鞠躬,「多謝成全,最好嘛……你是好人做到底,把這個‘麻煩’永遠帶在身邊,那麼,小女子更是銘感五內,沒齒難忘!」
莫凡毅大笑,「求之不得,我是求之不得!」
而站在一旁的夏筠柔卻早已滿臉通紅,只能大發嬌嗔地瞪著他們,發出無言而強烈的抗議。
走在樹蔭遮天的紅磚道上,夏筠柔一直板著臉不說話,也不睬莫凡毅帶點研究意味而揉合了趣意、憐愛的凝注。
「怎麼?生氣了?」莫凡毅伸手攬住她的肩頭。
卸除了偽裝和防衛面具的夏筠柔,在莫凡毅面前儼然露出了女兒嬌柔嗔怨的一面風貌。
她輕哼了一聲,別過頭硬是不理會他。
那微噘的小嘴,挺翹而線條柔和的鼻頭、乍喜還嗔的模樣,在那引動著莫凡毅泉涌不歇的憐疼和愛意。扳過她的身子,莫凡毅寵愛地擰了她的鼻頭一下,「別生氣,你瞧,你穿得那麼漂亮體面卻繃著寒冰冰的小臉,多不協調啊!來,笑一個給我看,好嗎?」
「誰要笑給你看!你最討厭了!」
莫凡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哦?你不是為了我才特別盛裝打扮的嗎?」
「才怪!」夏筠柔的嘴噘得更高了。
莫凡毅故作詫異地含笑道︰
「哦,我明白了,別的女孩子是女為悅已者容,而你卻剛好相反,是女為已惡者容啊!」
夏筠柔想瞪他,卻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她轉嗔為喜地白了他一眼,「討厭,你最可惡了,你跟習慧容一樣賊兮兮的!」
「好!我賊兮兮,你美兮兮好不好?」莫凡毅笑意橫生地接口道。
夏筠柔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眼角、嘴畔卻洋溢著掩不住的喜悅和嬌嗔。
但,她好象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烏黑清亮的眸子里涌現一絲淡淡的哀愁。
「怎麼了?莫凡毅不解地瞅著她。
夏筠柔遲疑了一下,幽幽然地抬頭望著他,輕嘆道︰
「你知道嗎?我掙扎了很久,一直不敢去愛你,因為我好害怕再失去自己,更害怕會對不起我和彭大哥之間那份完美的精神之愛。」
莫凡毅有些動容,他無盡憐惜地伸手撫模著她的發梢,「你這人多愁善感的傻孩子,你不會因為和我相愛而失去自我的,你只會擁有一份更完整、更美好的愛,一份由彭……教授在我身上延續下去的真情摯愛!」
他深情堅定的話掃卻了夏筠柔心中僅余的顧忌和負擔,她露出釋然而甜美的笑容。
「對了,我忘了把你的薄外套帶出來還你了。」
莫凡毅瀟灑地撇撇唇笑了,「留在你那里吧!就當是我們的訂情之物吧!反正……」他別有深意地瞅著她,「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不是你的,何必還來還去徒增麻煩呢?」
他大膽的隱喻讓夏筠柔心跳臉紅,忍不住嬌怯又驕情地舉起粉拳輕捶了他的肩頭一下。
「惡婆娘,還沒嫁過門,就先學會了打老公!」莫凡毅笑嘻嘻地取笑她,並夏筠柔嗔意再掄起一雙小拳頭前抓住她的手腕,「你敢當街打老公,我這個法律系的教授可要按鈴申告你喲!罰你……」他雙眼亮晶晶地,故弄玄虛地停頓了一下。
「罰我怎樣?」夏筠柔滿臉紅霞地昂起下巴問他。
莫凡毅稍稍用力把她攬進懷里,「罰你終生監禁,一輩子和我廝守在一起,免費替我洗衣燒飯、生兒育女!」
夏筠柔連耳根都紅了,但,她瞪大眼,還來不及示威抗議,莫凡毅已將她拉進幽靜無人的巷道內,緊緊地堵住了她所有的嗔喜。
愛情豐盈了夏筠柔的生命,莫凡毅的出現為她帶來莫大的歡笑和喜樂,挽著他的臂彎夏筠柔有一種抓住全世界的滿足感,幸福的光彩不時綻放在她醉意盎然的臉上。
所有人都感染了她的快樂和喜悅,包括她的母親劉亦茹在內。她不時催促著女兒把男朋友帶回家,讓她看看是哪個男人有這麼大的魅力讓她女兒重綻生命的歡顏!
拗不過母親的再三催促,夏筠柔終于在寒假,農歷春節前夕帶莫凡毅返回龍潭讓劉亦茹評頭論足。
玉樹臨風、談吐不俗的莫凡毅一進門立刻就贏得劉亦茹的喝采和欣賞。
盡避身體不適,她仍然強顏歡笑,熱心款款地下廚房做了幾道拿手好菜招待莫凡毅。
在廚房里張羅飯菜的她,並有技巧地支出女兒,叫她到雜貨店買醬油等雜物,並吩咐她回來前,別忘了順道到阿順伯家打個招呼,邀他一塊過來吃便飯。
夏筠柔不疑有他,便笑容可掬地應允了。
等她一出門,劉亦茹就直接把莫凡毅叫進廚房來。
還來不及和他說話,劉亦茹的鼻子就冒出了兩行泉涌的鮮血。
莫凡毅大驚失色,「夏……伯母,你怎麼了?」
劉亦茹拿起紙巾擦拭血痕,搖頭苦笑了一下,「沒關系,這是老毛病了,我也不想瞞你,我得的是鼻咽癌,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莫凡毅臉色微變了,「筠柔,她……」
「她並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擔心,所以,請你繼續瞞著她不要說破。」
「可是,她遲早還是會知道的啊!」
「對,但,那時候如果有一雙堅強的手臂在支撐著她,她會熬得下去的!」劉亦茹黯然而堅定地說。
莫凡毅卻心情沉重地愴然無語了。
劉亦茹把他的難過看在眼里,對他的好感和欣賞不禁又增加幾份了。「別替我難過,生老病死人生在所難免,我支出筠柔,把你叫進廚房,主要是想問你,你對筠柔的感情是認真的嗎?」
莫凡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的。」
「認真到什麼地步呢?」劉亦茹又問,眼光溫文而犀利。
「非卿莫娶,此情不渝。」莫凡毅也直言不諱。
劉亦茹點點頭,似乎很滿意他的坦白招供,「不要光說不練,要付出行動,你可以用實際的行動來證明一切!」
莫凡不解地輕蹙起眉峰,「伯母,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馬上向筠柔求婚。」
莫凡毅被她的速審速決嚇了一大跳,他有著受寵若驚的暈眩,「伯母,這太快了吧!而且,筠柔也還有念書啊!」
劉亦茹蒼涼一笑,「對你們這些來日方長的人來說,或者是太快了,但,對我這個來日不多的人來說,卻是迫不及待的一個心願,你別打岔,」她揮手制止莫凡毅的辯解,「讓我一口氣把話說完,我不希望筠柔知道我們之間的對話。我是一個跟時間賽跑的癌癥病人,更是一個對女兒未來的幸福牽掛不已的母親,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能看見筠柔披上嫁衣,快快樂樂地嫁出去,這是我唯一僅存的最後心願。」她喉頭梗塞地停頓了一下,「若不是因為我的時日不多了,再加上我不放心筠柔會被她那個混蛋繼父糾纏騷擾,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你提過她的家世背景,筠柔她親生父親在她才兩歲時就因為肝癌去世了,而我……守寡了十多年,卻又因為認人不清,嫁給一個游手好閑、無惡不作的無賴,才會害我們母女這兩、三年過得戰戰兢兢,時時刻刻要提防他的勒索迫害,他……甚至還曾經企圖非禮筠柔,若非我撞見及時阻止,筠柔的一生就要被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