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致華見狀,也毫不含糊地抓起桌上的麥克筆,發揮他擅長的漫畫技巧,三兩下就完成他的速筆杰作,「哈!你會畫,我就不會畫啊!你看這張站在金錢樹下搖著樹干的鐵公雞,像不像你那不修邊幅的尊容啊!」
就在這充滿逗趣而劍拔弩張氣氛的一刻,一個低沉、充滿揶揄而略含笑意的男性嗓音悠然出現在門口,「什麼事這麼喧嘩熱鬧啊?」
商珞瑤循聲望去,但見一個高大帥氣,穿著名牌休閑服飾,蓄著一頭長發,扎著小馬尾,五官俊朗,頗有幾分藝術家閑適粗獷氣息的男人,站在企劃部的門檻口,臉上掛著一抹懶洋洋的笑容。
「嗨!ALLEN,你回來了,怎麼樣?你的絲路之旅成績如何?有沒有找到你心目中的新疆美女?」龔日揚立刻笑嘻嘻地趨向前熱情地打著招呼,渾然忘記了他和湯致華的唇槍舌戰。
ALLEN撇撇唇,一派瀟灑地聳聳肩,「新疆美女是沒找到,不過卻買了好幾打絲巾回來犒賞我那些漂亮又不甘寂寞的嬪妃們!」
蘇美清聞言立刻撒嬌地伸出手,「那有沒有我這個總是被你冷落在一旁、不受寵愛的小妾一點可憐的安慰獎哪?」
ALLEN听了哈哈大笑,馬上親密地抱了她那豐腴的身軀一下,半真半假地笑道︰「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怎會忘呢?東西放在我車上,你待會來拿,記住可別打草驚蛇,我可不想半夜被你那個醋勁十足的老公從床上揪起來大卸八塊!」他的視線忽然停駐在商珞瑤的身上,「喲!我才出去三個月而已,你們企劃部又多了一個嬌滴滴、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哪!」他戲謔的說,熠熠生輝的目光里有一份不加掩飾的欣賞。
蘇美清看到商珞瑤燒紅的臉頰和窘澀不安的模樣,不禁掀起嘴角慢聲提出警告,「你這個花心蘿卜別打咱們企劃部之花的主意,人家可是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不是你這個左右逢源的花心大少游戲縱情的目標,何況,人家的追求者可是多如過江之鯽,還輪不到老兄來插花攪局哩!」
「干嘛!我只不過隨便問一下而已,你馬上擺出母雞護小雞的姿態了,我又不是惡名昭彰的士林之狼,拜托,你不要含沙射影,破壞我的形象好不好?」ALLEN一臉無辜的表情,一雙深邃生動的眼神卻不時飄浮到早已紅暈滿頰的商珞瑤身上。
精明能干的蘇美清那里不曉得風流成性、浪蕩不羈的ALLEN心里在打什麼主意,「我有沒有破壞斧形象,咱們各自心里有數,憑你那雙不安分又善于放電的桃花眼,還有,你那磬竹難書的風流艷史,我想,即使我想誣蔑你多余的,是不是啊?咱們才情洋溢的藝術家?」
ALLEN佯裝一副深受打擊的神情,「SUSAN,你傷害了我清純而脆弱的心靈,哎!做人真難,我只不過比一般男人隨和風趣一點就被你們這些不解風情的女人形容成公子,唉,我看,我這輩子是不必娶老婆了,干脆到深山修行,剃頭當和尚算了。」
「這下可好,憑你老兄對女性那銳不可擋的男性魅力,還有,巧言令色、灌迷湯的好本領,你老兄即使當和尚,也鐵定上個六根不淨、色劫難逃的花和尚。」龔日揚連忙笑吟吟地發表他的高見,氣得ALLEN濃眉糾結,並慍怒地發覺所有企劃部的員工莫不掩口暗自竊笑。
「好,君子不與小人斗,你們這幾只尖牙利嘴的老狐狸給我記住,這筆帳等我見過了大老板再來跟你們清算。」他悻悻然掉轉身子,臨行前還不忘撂一句殺傷力十足的威嚇,「順便提醒你們一下,我不會忘記向大老板建議,好好控制節省一下公司的經費,特別是你們企劃部的。」他賊兮兮地眨眨眼,停頓了一下,「很顯然地,你們工作太輕松閑散了,需要大力整頓一下,特別是削減預算、提高工作效率方面。」
他意味深長地揚嘴笑了一下,很高興看到企劃部鴉雀無聲的反應。他得意地撇撇唇,灑然自若地拉開門離開了。
他一離開,商珞瑤馬上提出懸在胸口已久的疑問,「蘇姐,他到底是誰?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嗎?還是六樓的高級主管?」
「他啊!他並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他是個喜歡不按牌理出牌的攝影師,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更是」蘇美清遲疑了一下,「範總的寶貝老弟。」
「哦?他好像跟你們滿熟的,一點官架子都沒有,反而像個在街頭賣藝的工作者,更像是走在時代尖端,那種和傳統挑戰、充滿奔放、激情色彩的狂野分子。」
蘇美情敏銳地看了她那寫滿炫惑不解的臉龐一眼,「你別被他落拓不羈、吊兒郎當的外表給蠱惑了,他可是個相當專業優秀的攝影師。他是留學巴黎的,他的攝影技巧是大膽一流的,他擅長人物和廣告創作的拍攝,唯美、原始、自然是最大的特色。我們公司生產的清潔用品、美容洗臉用品,有很多引人注目的作品都是他的杰作。他是個自由攝影師,但在內舉不避親的原則下,公司很多主要的廣告產品還是委托他來制作、拍攝。」
「是嗎?那」商珞瑤沉吟了一下,又忍不住提出第二個放在心坎已久的質疑,「為什麼我進公司快三個月了,都沒有見公司其他的一級主管呢,還有,也從來不曾見過咱們的大老板範總呢?」
「這個」蘇美清面有難色地咬著嘴唇,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這個棘手而禁忌的問題。
「還是由我來回答你這個問題吧!」湯致華湊過身來,鄭重其事地告訴她,「別說是你,咱們這些坐在五樓的中級干部大部分都沒見過咱們的大老板。」
這個答覆簡直令商珞瑤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睜大清亮靈秀的黑眸,張口結舌地說
「什麼?連你們都沒見過他?為什麼?」
「誰曉得,大概是我們這些小人物還輪不到他這個大老板紆尊降貴寵召吧!反正,我听說公司在一年半以前經過一次重要的人事大搬風,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撤換了,除了幾個重要的一級主管之外,而且,除了六樓那些少數的頭頭有機會見到他之外,其他人根本想都甭想。我們這些同事在盛威的資歷沒一個超過一年半,SUSAN她最久,也不過是一年三個月。」
這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那,開會時怎麼辦?他從來不親臨會場聆听干部的報告嗎?」
「他有開會,只不過不是我們這些小嘍參加的次級的會議,他只召集經理級、襄理級的主管開會,然後,再下最後的指令來決定各部門發展的政策和目標。」蘇美清慢聲補充著。
「這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我真的搞不懂,在這種上層和基層完全被隔開的情況下,我們公司的業務居然能夠蒸蒸日上,實在是一種奇跡。」商珞瑤訥訥的搖搖頭。
「停止你的好奇心吧!這種事並不是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能理解的,也不是容許我們去探究的。你知道那些忍不住好奇心的作崇,而去四處打听真相的寶貝同仁他們的下場嗎?」龔日揚忍不住好心地提出他的忠告。
商珞瑤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他們都被降職,還是申誡處分?」
「降職?申誡?」龔日揚嘲弄地抬起一道眉毛,「這要是古時候皇帝時代,可是要抄家滅族、滿門抄斬的,現在畢竟是標榜寬松的時代,咱們公司也文明客套許多了,他只不過是下了一道人事命令,請他們卷鋪蓋回家啃啃老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