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文培一倒進沙發椅,一雙長腿擱在矮木桌上,悠閑自在的說。
「哥,現在已經不是那種標榜海枯石爛、非卿莫娶的時代了,她有未婚夫又有什麼關系?反正——我也不會傻得只認定她一個人,落個偷雞不著蝕把米的地步,反正——大家貨比三家,誰也不吃虧。」
「你——你這是什麼鬼論調,八成是被那個刁蠻精怪的伍詠蝶給洗腦了?」關文勛郁郁不歡的低嚷著,他也坐了下來,煩悶之余,又忍耐不住的點上了煙,重重地抽了好幾口。
必文培看在眼里暗笑在心里,他不著痕跡的讓自己保持高水準的演技,慢條斯理的說道︰「哥,你跟伍詠蝶是不是天生的宿敵?怎麼你們兩個人一提到對方都是一副又愛又恨的口吻,簡直像極了由愛生恨的怨偶?」
「怨你的頭,我跟她——什麼關系都沒有。除了——倒楣的同事關系外。」
「哦?那就奇了,你們無怨無仇的,干嘛一見面就像死對頭似的,她說你自以為是,你批評她刁蠻精怪,你們兩個人素昧平生,怎麼對彼此這麼了解,能夠一針見血的指出對方的缺點呢?」
必文勛惱怒的瞪著他,氣咻咻的說︰「我們彼此不投緣,不像你們一拍即合,水乳交融,可不可以?」
必文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差點快被泉涌而至的笑意給淹沒,演出穿幫。「奇怪?你脾氣怎麼愈來愈像女孩子,說風又是雨的,而且講話不但火氣十足,還帶點酸溜溜的味道,哥,你不該是——嫉妒我吧!」
「嫉妒?你美得冒泡,我吃飽撐著,去嫉妒你?」他不能控制的吼道,然後又寒著一張臉逼近關文培,鄭重警告著︰「你給我離伍詠蝶遠一點,否則——我不惜動用個人的關系說服陳總開除你。」
「哥,我們兄弟還真有默契,我也想告訴你,請你不要為難我,否則,別怪我公而忘私,演出大義滅親的悲劇?」
「你——」關文勛氣得渾身震顫,他點點頭,「好,你是跟我卯上了,你別以為我動不了你,就拿你沒轍,你等著瞧好了。」
「大哥,我會拭目以待的。」關文培微笑道。當關文勛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響起時,他唇邊的笑意更濃了,簡直忍不住要為自己這一幕演出逼真的‘試情記’大聲喝采。
他趣味盎然地慢慢品嘗著這份成就感,興奮得根本無法入房睡覺。
想起睡覺,他有預感他那位生活一向規律的老哥,今晚恐怕又要失眠了!
看來,他大膽的揣測快要呼之欲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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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關文勛坐立難安的看著詠蝶和關文培視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結伴吃飯,進進出出,他覺得自己像只困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獵人痛宰他、戲弄他,而他卻毫無反擊的余力。
這天中午,當他經過茶水間無意間瞥見他們企劃部的企劃高手,和他向來合作愉快的得意部屬方智研正像呆頭鵝望著伍詠蝶吃吃傻笑,甚至忙不迭地替她沖咖啡,曲顏承歡的行徑時,他再也無法忍受胸中積壓已久的郁悶和怒火,沖到財務部辦公室,一把揪住必文培的領口,把他拖到自己的辦公室,惡聲惡氣的警告他︰「你不準再和伍詠蝶攪和在一塊,否則——我打斷你兩條腿,看你怎麼爬著去跟那只花蝴蝶約會?」
必文培漫不經心的笑了,「大哥,我這個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向來吃軟不吃硬,你與其威協我,倒不如利誘我。」他淘氣的瞅瞅眼,「譬如——買輛車送我啦!別讓我搭你的便車,一副窮酸相。」
「你想得倒頂美的,我自己都開喜美的二手車,要我買送你,你未免獅子大開口,異想天開。」
「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談的,我是你老弟,可是你的兒子,請別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你不覺得你有點逾越兄弟的權限了?」說完,他不管關文勛一副要揍人的模樣,握住門把,準備離開。
「文培!你不要昏了頭好不好?你犯得著跟別人去插花嗎?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你明知道她左右逢源,用情不專,你怎麼還一頭栽進去?」關文勛焦灼又煩惱的咬牙說。
必文培懶洋洋地轉過臉笑道︰「很不幸,大哥,我這個人就有這個不甘寂寞的怪毛病喜歡湊熱鬧。」他無視著關文勛鐵青的臉,調笑依舊,「大哥,別緊繃著一張臉,生氣吃飯可是有害健康的啊!」說完,他機靈地快速關上門,逃開了。
必文勛火大地一拳重重敲擊在桌上,霎時筆飛紙揚,桌上所有的文案、卷宗都離了位。
他陰鷙不安的來回踱步,覺得自己快被滿腔的悲哀、憤怒和嫉妒吞噬了。
他惴惴難安的忽坐忽站,簡直無一刻不被刺骨的痛楚捉弄得瘋狂失措、坐立不安。
他看了看壁鐘,該去吃飯了,下午兩點他跟巨擎傳播公司的負責人有約,他總不能空肚子去跟人家談一件近五百萬的廣告合作方案。
他決定到公司對面新開的西餐廳用餐,希望經過一頓豐盛的午餐,他幾將耗盡的精力,還有憤怒的情結能夠得到補償。
罷跨進這家布局精巧、充滿異國風情的餐廳,他就被輕柔的音樂,殷勤的服務,滿座的賓客沖散了抑郁的心情,正準備個比較隱密的座位,他的目光被坐在牆角的那位風姿楚楚,明艷動人的女人吸住所有的注意力。
他唇邊泛起一絲譏誚的笑容,不加思索地對服務生說他遇見熟朋友,打發了服務生之後,他快步走向伍詠蝶身旁,似笑非笑的說︰「伍經理,真巧啊!我有這個‘榮幸’和你共桌吃飯嗎?」
伍詠蝶巧笑倩兮的盈盈一笑,「可以,如果你不介意和我未婚夫擠在一塊的話。」
必文勛的心掠過一陣刺痛,他迅速武裝起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在她對面,「你可真忙碌啊!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吃飯,你的未婚夫難道不地吃醋嗎?」
「他的風度好得很,而且——我們彼此都有默契,他不是沙文主義的男人,我們都不反對多交些志同道合的異性朋友。」
「看不出來你們的思想可真前衛啊!」
「我一向如此,你難道不了解?」詠蝶無限風情的睇著。
必文勛內心的波動更厲害了,「你的確很擅長撩撥男孩子的感情,我希望你節制一點,雖然你喜歡縱情危險的男女關系,基于過去的份上,我不得不奉勸你收斂一點,不要玩火自焚,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忍受你的游戲規則。」
「喲,好個貌道岸然的君子風範,關經理,你知道你的口吻像孔老夫子嗎?你以為你還是我的英文老師,還是你當老師的癮又犯了?」詠蝶微笑地揶揄他。
「你——」關文勛眼中怒光進射,「你愛朝三暮四,左右逢源我都隨便你,但是——請你饒過我弟弟,我不希望他像電影‘致命的吸引力’,那天被你好妒的情夫亂刀砍死。」
「你光警告我是沒有用的,何不干脆把時間去用在令弟身上,畢竟——我又沒有求他來追我?更沒有把他束在我的腰帶上?」詠蝶笑臉吟吟的說。
「你——簡直——」關文勛雙眼噴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馮雲川不動聲響的出現了,他不解的望著怒氣騰騰的關文勛,「關經理,要跟我們一起用餐嗎?」
「我沒這個好胃口,也沒這個雅興。」他咬緊牙齦的沖口而出,然後他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對著滿臉訝然的馮雲川一字一句的厲聲說︰「馮先生,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上,我勸你最好把你的未婚妻看緊一點,免得她不甘寂寞的本性又犯了,那給你戴頂綠帽子。」說完,他像尊憤怒之神,握著拳頭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