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小吳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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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期「浪」的創刊號出來了,里面徹頭徹尾沒有徐祖芸。
徐祖芸把整本「浪」翻完,確定自己不在里頭,高興得又叫又跳的,可一會兒又見她挑三揀四起來。
「這種平板身材比我差得多了,也敢出來亮相!」徐祖芸又嘖嘖出聲挑剔著。
方婉萱松了口氣,總算心頭一塊大石落了下來。
「唐逸果然守信用——」徐祖芸又喜滋滋地夸獎起他來。
「你說什麼?」方婉萱沒想到徐祖芸果真還是付了錢。
「唐逸要我把錢匯入他指定的帳戶里!我不敢告訴你,反正現在都沒事了!他是個重信用的男人。」徐祖芸還當著方婉萱的面掏出一卷底片來。
這一卷才是她的「寫真」,她端詳著這卷鬧事的底片,不禁嬌嗔起來︰「如果重拍的話,我可以拍得更好。」徐姐居然沒有燒毀底片,而且還要珍藏做紀念,這女人上一次當還沒學乖嗎?
方婉萱一把要搶過底片毀了它,徐祖芸才不依呢!兩個女人拉拉扯扯扭成一團,誰也不肯相讓。
「婉萱!你嫉妒我,因為唐逸沒拍你——」她口不擇言了起來。
「祖芸,你听好。那是因為我不是富家女,我沒錢讓他勒索!」
「方婉萱!我們絕交!」徐祖芸怒不可遏。
「徐祖芸!隨你的便——」方婉萱也不甘示弱。
兩個女人熱戰之後打起了冷戰,全拜唐逸這個「禍水」所賜!
第七章
方婉萱走出報社大樓時,天色已昏黃了。而且不巧的是,天空下起了微雨,雨絲如情愁織得越來越密,讓她快透不過氣來。
方婉萱沒帶傘,要搭公車返家必須要過天橋,到另一端路旁的站牌去等車。方婉萱只好用小肩包遮著雨。路人有備出門的則撐起了雨傘來,要不然就近在便利超商買那種三十元一件的輕便塑膠雨衣。
雨實在越下越大,方婉萱也只好買了件臨時塑膠雨衣。這種雨衣說實話不好看也不耐用,但它就是實用。方婉萱狼狽地穿起了黃色雨衣,輕輕地將頭套的細繩綁了住,只露出張臉來。
最糟的是公車站牌也沒涼亭,最多站在一旁騎樓,可騎樓又被機車或是商家物品堆滿了,真是傷腦筋。
方婉萱穿好雨衣,匆忙步上天橋,並沒有留心身旁經過的人,人來人往的,誰都想快到達目的地好躲雨。在這種時候誰會去多注意誰呢?一個濕淋淋的下雨天。
方婉萱發現前面人潮變得緩慢,似乎阻塞住。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比躲雨來得更重要?
她心里十分納悶。
人潮前僕後繼,等不及的人就向前推擠。方婉萱不喜歡那種窒息似的壓迫感,太不尊重別人了。
漸漸的,她看清楚前面的狀況了——一把把的紅傘、黑傘圍繞著一個男人,男人沒撐傘也沒穿雨衣,一襲剪襲合身的勁裝早已被雨水打濕了。
紅傘、黑傘的主人,清一色全是想和他共撐一把傘的女人。方婉萱微蹙眉頭,她不想與人湊這種熱鬧,于是她拉了拉雨衣的頭套,假裝沒看見地低頭往前直去。
誰知才走沒幾步路,一只強而有力的手從後向她伸了過來——方婉萱不想錯過公車,也不想和人在天橋拉拉扯扯。她急著想掙開那人的手。
「回答我一個問題!」對方的嗓音低沉而沙啞,攔住她的男人是,唐逸。
唐逸打濕的頭發如飛亂的雲絮,而他的目光卻灼熱得像一團火球,她別過頭去刻意躲開他的逼視。
一把把想要在雨中邂逅的雨傘女主人,這下子全失望了。
方婉萱剛才就看到他了!只是她視而不見。
「是你!對不對?」那個與他纏綿令他心痛的女人。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方婉萱無所謂地掠了掠前頭的發絲,表現得出奇的冷靜。
旁觀女人仍不走,她們全擠在一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啊!」唐逸不耐煩到了極點,這才出言不遜。這些看熱鬧的女人終于一個個悻悻然而去。
「回答我!」唐逸的眸子直射入她那清幽靈動的黑眸,他想知道答案究竟是不是。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方婉萱也曾很想知道唐逸是不是那個「破水而出」來自黑暗世界的王子,知道又怎樣!距離會產生美感,太接近、太了解了反而是另一種負擔。
相見不如懷念,相見不如不見。
方婉萱想听的不是這個。「如果你要問的就是這個,那好吧!是,是我。這樣我可以走了吧!」她揚了揚眉,不想隱瞞事實,愛一個人為何不敢承認,男歡女愛又何必遮遮掩掩。
而且她一點損失也沒有。
唐逸如遭電殛,整個呆掉了!他任由雨滴敲打在他心弦上,他已經亂了方寸。
「我可以走了嗎?我趕公車。」方婉萱話說完掉頭就走。
可唐逸還不想讓她走。他的手本能地抓在黃雨衣上,方婉萱不讓他的手踫到她的肩膀。
「這里是公共場所,請自重。」方婉萱語氣加重。
唐逸不但不自重,反而更加使勁將她攬在了懷里,他全是雨水的臉靠近她的臉,他的唇肌渴地搜尋著她的唇。
方婉萱別過頭去,唐逸的唇落了空,他感到空前的挫敗。
「你沒資格吻!」方婉萱推開他。
唐逸和她近在咫尺,為何感覺卻是如此的遙遠?他抓不住她,他們不是曾經緊密地結合在一塊,卻系不住兩個人的心。
「資格?」唐逸喃喃念著。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們只是上過一次床而已!」她提高了音量。別把女人要「從一而終」這種觀念套在她身上。如果唐逸不愛她,那就別再踫她。哪怕只是一個吻,都不行,她仰起臉來,她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霧茫茫的水珠。見他答不出來,她冷笑了起來,說不出口又何必來等她下班,等得一身都濕淋淋。別對她使出這種苦肉計,即使今天是台風天她也不為所動,如果他不開口說「愛」,一切免談。唐逸在掙扎,天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為了愛一個女人,他必須放棄他的游戲規則。難道不如此做就代表不愛她。而且「愛情」對他而言,從來就不包括「承諾」。
相反的,對方婉萱而言,愛情等于生命的全部。
方婉萱把唐逸拋在天橋上,一個心中無愛的人,活在這世上是多麼孤寂的一件事。
「別這樣好嗎?再給我一點時間。」唐逸艱澀地吐出幾個字,這對他已是莫大的困難,唐逸不是無情人的。
「如果你是想要‘負責’的話!那可以,給我一百萬,把祖芸被你勒索的錢還來,那我們從此就兩不相欠!」方婉萱給唐逸一個「台階」下,用錢把一切全一筆勾消!
唐逸的心猛地一陣抽痛,他整個眉都快糾在一起了,她怎能表現得如此絕情!
方婉萱才不是絕情,她根本就是太痴才會反其道而行。方婉萱往前走,唐逸沒再阻止她,默默地跟著她一起下天橋。她走至公車站牌,他也護送著,他還不想說再見。
她冷笑了一聲。「你放心好了!我沒有懷孕,你不用怕我暈倒,再大的雨也擊不倒我!我不是那麼脆弱的溫室花朵,我是‘瓊麻’,你在澎湖當兵該知道,我是那種經得起大風大浪的韌性植物!」方婉萱不是孕婦,上公車也不必人讓座。
唐逸默默想著瓊麻,想著方婉萱的驕傲與倔強……兩人的「交集」越多,越顯出彼此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