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萱徹夜寫好後,激動得輾轉難眠,但她也沒有勇氣再修改第二次。
她沒再修改的另一個原因,是她怕自己忽地心軟又心疼起唐逸,她真的不想「傷」到他。
那一日他對她掏心挖肺的,她怎麼可以把他陰暗的一面全寫出來!他信任她才說,他說的太多,關于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因為那是對朋友的談心,她怎可將之訴諸為文字利器。即使他本人同意方婉萱仍持保留態度,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
她終于還是從床上跳起,把稿子捏在手中,她交不交給報社發表呢?
末了,她決定再給唐逸一次機會。
***
方婉萱再度造訪了「第三街」攝影工作室。
「小姐,見唐先生是要預約的!」小妹見又是方婉萱,再次提醒她,但她依舊是充耳未聞地直搗虎穴。
「唐逸!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種出來,我有話和你說!」暗房中仍然流泄著音樂聲,充滿了自然山水天籟之聲,可是此刻她已無心去聆賞它。
見唐逸仍不出來,她只好推門而入——暗房中仍舊只有唐逸一人,他獨自關在漆黑之中。
「唐逸!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談!」方婉萱忍著氣下最後通牒!
她的語調原本高亢,但見得不到回音,不禁軟弱!
「唐逸,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已經如願以償地買了座山還不夠嗎?難道你要買下整座台灣島你才甘心!」方婉萱向前幾步,她模著黑想看清楚唐逸。
方婉萱亦步亦趨地走向前,唐逸則靜靜地坐在一張旋轉椅上。
他始終一言不發,而方婉萱卻是苦口婆心得快急瘋了。見唐逸始終沒回應,方婉萱忍不住沖上前推了把椅子。旋轉椅轉了一圈,她這才發現唐逸是睡著了。
他的鼻息很細微也很平穩,看來他睡得很香。
方婉萱本想打開電燈叫醒他,但不知怎地,她想好好看清楚唐逸。她在他座位旁蹲了下來,傾听他的心跳聲,因為她和他靠得好近,她強烈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情不自禁的她用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餅了半晌她才仰起臉站起身來。「我該不該搖醒他?」她遲疑了……此刻的唐逸像個「睡美男」,在叫醒他之前,她想先做一件事——偷吻他。她輕輕地彎子,把她的唇輕觸在他的額上;那個曾經讓她用相機打流血的額頭。
幸運地,額頭上沒有留下疤痕,就算有,她也要吻平它。
她的吻離不開唐逸,因為吻了額,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吻他那兩道濃眉,還有那排長長的眼睫毛,她在微紅的燈光中探索著。不自覺地,她又吻了他挺直的鼻梁,最後,她的兩片唇封住了他的唇,她吻得顫抖而小心,恐怕真的吻醒了他。
他的唇今天特別柔軟,不像上回的粗暴狂肆!
方婉萱的身子挨得更近,她幾乎整個人癱坐在他身上。而唐逸則在「睡夢」中,任由方婉萱的吻一點一滴地落下,他以為他是在做夢,他真的這樣以為……別太早醒來,方婉萱祈禱著,因為唐逸醒了,她就不敢再如此膽大妄為下去。
她甚至伸手去撫模他厚實的胸月復,探索著他的體溫,是人都有體溫的,他不是水是個活生生的人;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而她卻只能以這種似夢似幻的情境和他「遇見」!
唐逸感到一雙溫柔的手在融化他那顆冰封已久的心,是夢嗎?她那少女般的幽香蠱惑著他,他真希望時光就此停住,他可以永遠不要醒來。
他由著方婉萱的香吻在他身上游移,這正是他渴望多時的。她的唇如此柔軟而誘人,令他情不自禁地做出回應,他饑渴地吸吮著,甚至咬破了對方的唇,微熱的血滴印在他冰冰的臉頰上!讓他不禁懷疑這一切是真的抑或是在夢中了?
真槍實彈的熱吻令他血脈賁張,他非要方婉萱不可,他想得心都揪在一塊了。
萬人迷霸道地撲向方婉萱,將她推倒在地毯上。
唐逸滾蕩的唇展開了回攻,他從她的耳垂、臉頰、頸項、香肩一路吻到她白女敕的酥胸,激情而放縱地探索著……方婉萱沒有躲,她想躲也躲不掉,而且……這是她挑起的。她閉上雙眼,任由唐逸挑逗的手滑遍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次的都令她顫抖而不自禁地申吟出聲,一陣陣的酥麻傳遍她全身,她不禁微微張開雙腿而熱烈的回應著。
方婉萱此刻早已衣不蔽體了,微紅的臉頰、嬌嗔的喘息聲、完美曲線的胴體,散發的不只是誘人,簡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唐逸激情而粗暴地進入她,汗水濕透了兩人僅著的一點衣衫,當一陣陣的高潮掩過時,方婉萱忍著的刺痛,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似乎要渲泄出所有的疼痛,深情與不舍……緩緩地一滴、二滴、一串淚水滑了下來,淚水混合著汗水,方婉萱此刻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空虛。
滿足的是,她終于得到了他不是嗎?空虛的是,她往後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留住他的「心」?
女人以「身體」來留住男人;只能留住「一段」時間的……她嘆了口氣,將臉頰深埋在他的胸膛上,此刻的唐逸已筋疲力心盡再度進入夢鄉了,只是他知道這一切嗎?
她瞥見地毯上的一抹紅漬,她咬緊下唇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後悔。「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她喃喃地念著,不由得痴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她已經沐浴完、穿好了衣裳,而唐逸仍是似夢非夢的。一卷底片從他口袋中掉出來,這是祖芸那卷嗎?她沒把握是否就是這卷,但也只能這樣了!她站起身走到門邊……就讓他再睡下去吧!
方婉萱打開門,輕輕地帶了上,她靠在門板上深吸了口氣。她不想讓小妹看出異狀,定了定心神,整好衣襟,大步離去。
***
不知過了多久,唐逸這才爆發地蘇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光著身子躺在地毯上,頭疼得欲裂,他打開燈要穿回衣裳,他的目光掃過地毯——「不——」他驚呼了出來。
地毯上有著血跡,綠色地毯上一抹鮮血的血漬仿佛正向他招告著方才激情與溫存的記憶。
怎會這樣?他呆若木雞地大喊了起來。
「婉萱——你在哪里?」唐逸痛楚地嘶吼著,整個心如被掏空般地震驚。
小妹听到唐逸的吼聲趕了起來,她登時滿臉通紅——因為唐逸全身赤果,他尚未穿回他的衣裳。唐逸卻激動得雙手扭住小妹。
「快說!方小姐是不是來過?」
他扭痛了小妹,小妹痛得講不出話來,只好用點頭表示。唐逸這才頹然地放開了他的手,整個人如虛月兌似地跌坐在地毯上,愛憐地伸手去觸模這「落紅」。
方婉萱把她的「第一次」給了他,而他能給她什麼?唐逸回想方才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婉萱——」他抱住自己的頭,發了瘋似的沖出去。
***
方婉萱拿著以「身體」換回的底片,尋找徐祖芸的「蹤影」,可是她失望了。
因為她拿到的根本不是徐祖芸的清涼照。
這個唐逸從頭到尾都在騙人,他根本不想交出真正的底片來。
罷了!罷了!
方婉萱嘆了口氣,放下底片來,這是一卷關于「日出」的底片。
日出,是「永和山」的日出嗎?方婉萱又仔細地看了一遍。
如今的方婉萱已懂得攝影技巧,但沖片仍不行。她找上攝影師小吳,要他幫忙把底片洗出來,她想看「日出」;屬于唐逸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