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到了敦化南路的誠品書店,找幾本書給她防身吧,但他逛了逛不知哪本才是「實用書」。他看到有個「曬書」展覽,他隨興地步行至地下室。
這里全是一些已有「時間性」的書籍、文具,他逐一看著。忽然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本札記上,他似乎曾經看過……對了,那本綠色札記!只不過顏色換成了粉紅色,他立即挑了其中一本。
好巧!現在流行這種復古穿孔的札記。
地下室擠了滿滿的人,另一頭有個俏麗的人兒也在賞玩者。
是唐歡——
她走到一排文具面前,仔細地凝視一枝枝的金筆。現在的金筆比以前花俏多了,而且色澤光鮮亮麗。
她取出一技筆順手試寫著,赫然是「鞏群翰」三個字……
第八章
她看到自己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心事,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她將金筆放回原位,她並沒有買那枝金筆,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當初那枝金筆和綠色札記本就是她相中才慫恿明旋買的。而後她用金筆寫札記,所流露出的少女心事昭然若揭,最後明旋卻把兩樣東西都留給了鞏群翰。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唐歡消失在人群之中,最後她仍是什麼也沒買。
而鞏群翰走著走著,也走到了文具處。
買枝筆好了,他心里暗付,同樣是金筆,自己買的和別人送的畢竟不同。有札記本自然要有筆,他不怕別人取笑他用粉紅色的札記本。
因為唐歡是粉紅郎,也算是一種聯系吧!他不想完全撇清她。
買哪枝筆好呢?他對筆的外觀不甚重視,好寫就好。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試寫紙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姓名——鞏群翰。
太不可思議了!
是誰?是誰在呼喚他?
這筆跡好像在哪里見過,看起來才沒多久——
「唐歡!是你嗎?」他沒見過唐歡的字跡,可他希望是她。這是用哪枝金筆寫出來的?他試過一枝又一枝,卻分辨不出來,干脆把一打全買回去!他此刻甚至有這種瘋狂的念頭。
臨走前,他撕下那張試寫紙,心中興奮地想著︰娟秀的字跡,一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自我安慰著,若是唐歡就好了!碑群翰情不自禁深吻著字跡。驀地他才驚覺這字跡非常眼熟,他到底在哪見過?
而且他確定,同樣的筆跡寫著他的名字,為何他想不起來?
碑群翰回家之後立刻寫起詩來,就寫在那本粉紅色的札記本上。他是寫給唐歡的。
他沒寫過詩,想了很久卻不知如何起頭——
他走向窗口,抬頭凝望著星空……他可以用月亮來代表唐歡吧!
他想著想著……原來寫詩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的……
唐歡收拾著行李,她已經決定要出國了。
「歡歡,如果你不介意,讓我陪你去好嗎?」範亞韓很想留下唐歡,如果她執意要走,他也希望能在一旁陪伴著她。
「亞韓,我不想耽誤你,而且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完美女人,我是個女扒……」
範亞韓阻止她再說下去。「那不要緊的,我巴不得整個人都讓你偷去。」範亞韓情深義重,奈何唐歡無以回報。
「亞韓!對不起。」唐歡輕聲說著。
「別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比不愛你更傷人!」範亞韓做了個鬼臉逗唐歡笑,可是唐歡卻一臉沉重,笑不出來。
「看完表妹千瑩的舞台劇再走吧!」範亞韓好心挽留。
「‘丑小鴨’嗎?唉!我怕觸景傷情。」唐歡柳眉微蹙,感慨道。
「你應該走出丑小鴨的夢魘了!你早變成了美天鵝,只是那個呆頭鵝不知道罷了!」範亞韓打從心底關切地安慰道。
唐歡神色黯然地將綠色札記和金筆收入袋子。這本子是她看中的,里面的詩也是她寫的。後半本空白處她只加了幾句殘缺不全的詩句。她已沒有當年那種心境了,因為最初所以永遠最美。
範亞韓目睹一切,只有感嘆的分,他真的很想為她做些什麼……
江凱的舞台劇是在國父紀念館公演,離鞏群翰住處不遠。不過他怕塞車,心想干脆步行而去,就當做是散散步好了。
碑群翰邊走邊想︰去舊金山好嗎?那里華人多,他希望多和華人接觸,人的愛心應該是無遠弗屆的,也許在異國可以覓得佳人也不一定。
誰料到唐歡也是步行至國父紀念館,她和範亞韓直接相約在國父紀念館。只不過她不是走忠孝東路,她從仁愛路巷弄里走出來,一直走到光復南路去。兩人走法不一樣,目標卻一致。
人潮來來往往,兩顆相愛的心卻仍懸而未定。一個漫不經心地走著,一個若有所思地走著。
唐歡在過往人群中感到一陣擁擠,竟然有人想扒她的皮包!真是太歲頭上動土。她沒有驚呼也沒大聲嚷嚷,只是左手一個溜眼就把皮包給模了回來,那人還沾沾自喜呢!
「咦!皮包怎麼不見了?」小偷看上去是個高中生模樣。
「小弟弟怎麼了?」熱心的鞏群翰見著,誤以為是他的東西掉了。
就在此時,他不湊巧地竟看到了唐歡,她正衣衫飄飄地走向入口處。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馬上就直覺唐歡必定是再度犯案……
「小弟,別怕,我替你把東西要回來。」連一個高中生也不放過,那可能是他開學要用的注冊費呢!
男孩一見到唐歡,反而嚇得腿都軟了。
唐歡心知肚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鞏群翰誤會她不是什麼大新聞了。這是他第三次誤會她,她已經不想再多費唇舌解釋,反正兩人已經沒有交集了,何必多此一舉。
「小弟,你總共丟了多少錢?」鞏群翰還想解圍。
看他是一個這麼好騙的「凱子」,男孩眼珠轉了又轉。
「五千元——」男孩隨口說了個數字。
碑群翰當真掏出他的皮夾,數了五張千元大鈔便要還他。
「我賞你十個五百要不要?」唐歡向前,作勢要打他耳光。
男孩連忙腳底抹油先行開溜,他惡大膽小。
「你真是惡人先告狀。」鞏群翰面色鐵青地收回皮夾。
「他和我是同行,你的愛心未免太泛濫了。」唐歡不齒地道。
「我……」鞏群翰又一次「好心給雷親」。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鞏群翰按捺下性子,他就是見不得她有事。
「少烏鴉嘴!」唐歡不領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可誰也不想先走。
直到範亞韓看到了唐歡,才打破這一道豎立在兩人之間無形的牆,他提議三人步行至禮堂中心看表演,才終止了這場無聊的鬧劇。
舞台劇「丑小鴨」要開演了,江凱給了他們三人貴賓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演出。
舞台的背景並非是設在池塘湖泊好讓鴨子戲水,而是把場景移到了校園,是一所女子高中。
所有的鴨子全變成人了,丑小鴨也好,美天鵝也是,全成了「人」。舞台劇一開場,便是一對高中女生的對話。其中一個堪稱美天鵝,不論是身材、外型、臉蛋都活月兌月兌是個美少女。
另一個女孩則是標準的丑小鴨,皮膚干澀又骨瘦如柴,一頭亂翹的頭發,把臉給遮去了大半,更糟的是她還戴了牙套。相較之下,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泥。
可兩人卻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劇中的「丑小鴨」正由白千瑩飾演,她可是全力以赴而且不惜丑化自己,好襯托「美天鵝」的光彩奪目。
碑群翰沒有和唐歡、範亞韓坐在一塊,他不想當超級電燈泡。只是他雖坐得遠遠的,目光仍不時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