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開玩笑的!」夏築涵目光不離那個槍傷口。
「這種玩笑不準開!」唐徹怒氣沖沖地折返書房。
「等一下!」夏築涵追了上去。
一定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在她昏過去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定要弄個清楚。
「是誰打傷你?我爸媽真的平安在家嗎?」夏築涵要唐徹回答,他別想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間,她不是他的玩具。
「我高興把自己打傷不行嗎?」
「瘋子!我受夠你了!我要回家!」夏築涵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再也不要忍受唐徹陰晴不定的態度。
夏築涵掩面跑回自己的房間,只留下唐徹呆立在原地,他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低語︰「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第六章
一個星期後,唐徹的手傷已沒有大礙了。
而夏築涵呢?她一直沒學會「真正」的游泳,她可以游得比以前遠,但是就學不會換氣。
因為「教練」有怠教之嫌,而「學生」有罷課之疑。
也許兩人已到了攤牌的時候了,唐徹想。于是在餐桌上,他給夏築涵安排了去路,回家去吧!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
「回家?你肯讓我回家?」夏築涵放下了刀叉。
「回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記住,要能保護你的男人。」連這種事他也要干涉。夏築涵忽然有種悲喜交集的感覺。
「待在家里別亂跑,如果我半夜去敲你的窗口,記得開窗簾讓我進去。如果你那時還沒找到如意郎君的話。」唐徹說的是什麼話,夏築涵覺得他似乎有亡命天涯的打算。
「那個張志國像個弟弟,不適合你。除非你母愛過剩。」唐徹像老女乃女乃似地說個沒完,夏築涵只是平淡地應著,她不是小孩子,自己的路她自己會走下去,她不是生命力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人,也不是沒有男人依靠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不過唐徹今天也太反常了,話這麼多。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夏築涵猜測道。
「沒事!我要出國度假,台灣太悶了。滿街都是讓我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女人。」唐徹狂妄依舊。他知道夏築涵一直想離開。
沒錯,夏築涵是討厭他,討厭他的狂妄不羈,討厭他的霸道自大。但是,她卻又按捺不住心中那份默默孳長的情感。尤其唐徹受了傷,她不想那麼快離開。她先前是直嚷著要走,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教練!不是說教到會為止嗎?」
「如果你將來生了孩子身材還沒變形,盡避來找我。希望那時金大少還在江湖打混,還沒見閻王去!」唐徹又開起玩笑來。
「你沒那麼容易死的,你這種壞人活得才久咧!」看來唐徹是真的要她走。已經吩咐好司機,準備送她回去。
她以為唐徹會出門來送她,她故意放慢腳步。可是一直到司機接過她的皮箱時,唐徹仍未出現。夏築涵沒有帶走唐徹為她添置的一衣一物,他們本就不是夫妻。
夏築涵坐上車,搖下了車窗。
是他對她感「興趣」了嗎?還是他天良未泯,忽然發現自己做得太過分?
唐徹不想說的事永遠就守口如瓶,夏築涵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所以,問題就僵在那兒。她望向二樓露台,終于看見了唐徹。他倚著露台欄桿又在拉小提琴。
也許他們之間真有什麼,夏築涵不相信唐徹對她毫無感覺。車子啟動了,提琴聲漸行漸遠,愈來愈小。夏築涵從未有過這樣欲走還留的心情,她愛上他了嗎?
夏築涵問著自己,一直到回到夏家她仍沒有答案。
車子停住時,夏築涵仍陷在沉思中。她真的亂了、昏了。
司機走到後車廂,為夏築涵取出小皮箱,隨後並為她打開了車門。夏築涵緩緩步下車,心中有著沉甸甸的困惑。
她接過小皮箱,她要回家過以前的生活了。她真的要離開唐徹了。
「夏小姐!大少要我交給你的。」司機掏出一個黑色和一個紫色方形小禮盒,上面還打了蝴蝶結,夏築涵的心舒坦了些,他總算有所表示,還不是個冷血動物。
夏築涵伸手要去接過小盒,但司機卻又道︰「夏小姐,大少說你只能留下一個做紀念。」
二選一?夏築涵又被唐徹弄迷糊了。
她一直偏愛紫色,不過她挑了黑色,因為她知道唐徹酷愛黑色。司機收回了紫色小盒,駕著車揚長而去。她還沒進家門前就拆開了黑色小盒子,里面是一卷卡帶,自制的錄音卡帶。
她心里有數,這一定是小提琴的錄音卡帶,他知道她愛听他的小提琴聲。她不禁猜想紫色盒子裝的是什麼呢?
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進了家門,安靜得出奇,爸媽又不在家嗎?夏築涵心驚膽跳地走進去。
在,只是兩老如今形同被軟禁在家,而且噤若寒蟬,什麼話也不敢多說,不過唐徹已事先電告夏築涵即將返家,所以兩老對她的意外返家似乎沒有太多的驚喜。
「涵涵你回來了!」經過那場變色的婚禮,夏媽媽突然血壓上升了不少,夏爸爸則在一旁隨時照顧她。
「媽!你不要緊吧!」夏築涵不知道媽媽曾有被槍頂著頭指著臉的恐怖經歷。她已經被嚇壞了,就算沒被監視也不敢出門上街,不敢找人打麻將,更別說簽六合彩了。
看到爸媽比以往沉默,氣色也差好多,夏築涵不免心疼,爸爸則直說沒事,要她回房間去安歇。
夏築涵將卡帶放入錄音機內,果不其然,是小提琴聲,兩人倒還心有靈犀。唐徹將游鴻明整張「戀上一個人」專輯中的每首歌都用小提琴拉出,他有心,她呢?
不知道,夏築涵把頭埋在枕上,她是否也戀上一個人呢?是嗎?是吧!听完一遍又一遍,她不記得她究竟听了多少遍。
一直到黎明破曉時,仍擺月兌不掉那股愁緒。
夏築涵回到了便利商店銷假上班。張志國天天在店門口守候著她,盼啊盼的,每天急叩「一一九」仍不見回電。
「小涵!」張志國見到她又叫又跳的,沖上去想給她一個大擁抱。
夏築涵躲了過去,她覺得從今而後都該和他涇渭分明才是。
夏築涵已經成為店長,她詢問代店長這些日子的營業狀況,才松了口氣。現在又要打起精神振作一番了。
「小涵!我帶你去吃豬腳面線去霉氣!」張志國的提議被夏築涵一口拒絕。
「那改天好了!」張志國識相地離開。
夏築涵埋首工作,「歡迎光臨」、「謝謝光臨」間她從容不迫。只是每當有戴著墨鏡、高大霸氣的黑衣男子走進店時,她都會忍不住目光呆滯三秒鐘。不!不是唐徹。
夏築涵回家也快一星期了,和爸媽卻說不到幾句話。
媽媽老是作噩夢,說有人要殺她。爸爸請了醫生到家里,醫生說最好住院檢查治療,媽媽又不肯。她不離開家,她再也不肯離開夏家半步,她發誓再也不賭了。
「爸!這樣下去不行的。媽她……」夏築涵發現媽媽有失禁還有自言自語幻听幻覺的現象,她不禁為媽媽的情況擔心起來。
爸爸老淚縱橫,夏築涵更加心急如焚。
「爸!你在怕什麼?為什麼媽半夜常尖叫?」
夏爸爸一時輕忽,全盤皆輸。他不怪老婆嗜賭,也不怨兒子異于常人,他只怪他自己,他是個沒用的人。竟然如此輕易地便掉入別人設下的圈套,才會弄到今天這種局面。
他做人太天真了!人心險惡這才明白。
「涵涵!救我!你為什麼要回來,你不嫁人我就會被砰砰的!」媽媽舉著「手槍」朝著自己作勢在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