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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挑惡男 第9頁

作者︰宋星帆

杏容悄悄地來到老人家的床旁,想幫他把木像拿下免得壓到了身子。怎知老人家似乎淺眠,杏容的輕柔動作仍驚醒了他。

老人家睜開了一雙干枯的眼,一看到杏容,兩眼陡地射出了光芒來。杏容被嚇得直往後退,而老人家卻伸出了食指,顫抖地指著她。

杏容正想轉身,拔腿而出,卻不意撞上了一個黑影,她嚇得差點尖叫,定神一看,才知是啞巴少年。

阿興面無表情地向前,安撫著老人睡下,動作十分熟練,看來他當看護已經很久了。

斜映的月光,映照出禹祺明的身影,他不知在門口站多久了,阿興貼心的一幕他似乎全看在眼里,他臉上的肌肉在陰影中抽搐著,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杏容想要上前安慰他幾句,他卻不發一言掉頭離去。

一大早天還灰蒙蒙的,老人家就起身「工作」了。阿興也快手快腳地把早餐地瓜稀飯煮好了。杏容知道祺明一整晚幾乎沒睡,她擔憂地望著他濃黑的眼圈卻又不敢多問。

因為祺明又恢復了談笑風生,除了眼眸中閃過的一絲黯然之外,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他大聲地叮囑阿興老人家的事,似要掩飾自己的心虛般。而阿興只是用力地點點頭,仍然面無表情。

「走吧!容兒。該啟程了。」禹祺明招招手要杏容過來。

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嗎?杏容望向祺明,而祺明回避著她詢問的目光。突然阿興比手劃腳吱吱啞啞了起來,兩人目光一看——老人家手中的木雕像,臉上的輪廓已浮現。

那是一對柳葉眉、杏兒眼、菱角嘴……

杏容對那模糊的輪廓感到有些「似曾相識」了起來,那會是誰呢?她仔細地盯著木像看,漸漸地,一般不安、恐懼的感覺涌了上來。

而祺明在凝視過木像後,緩緩地將視線轉移到杏容的臉上。他專注的目光,仿佛在搜尋著什麼,而那逐漸凝聚的恨意,讓杏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不,不要,千萬不要,杏容在心中無言地吶喊著,但他們其實都已猜到「木頭人像」的女人是誰,是一向溫柔婉約,得到眾多男人喜愛的洛沁!杏容為這一殘忍的事實,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而祺明臉上青筋一根根地跳動著,眼中燃著一簇簇憤怒的火焰,他發出一聲狂吼,將一桌地瓜稀飯全掃在地上,再一個箭步沖到老人家面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木像,用力地摔在地上,並狠狠地踐踏著。

「不要——」杏容沖上前去,搶救木像。

而老人家似乎完全不受風暴干擾著,手中的木像被搶走了,他就再刻下一個。動作仍然極為迅速,刀法俐落。

「不要!明!求求你別這樣。」杏容淚眼婆娑地哀求著,但心中頓時明白,原來祺明心中仍存有一分希望,他希望老人心中深愛的女人是他的生母,但木像浮現的面容,卻毀了這一切。

祺明的發狂證實人心畢竟是自私的,可是人性卻經不起一再的考驗。

事實證明老人即使失心瘋了,猶念念不忘洛沁。杏容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委,但她必須阻止祺明再情緒失控下去。

祺明仍像只憤怒的野獸,砸完一個又一個的木像,但老人卻渾然未覺,手仍不停地雕刻著。杏容怕他不慎傷到了老人,她連忙示意嚇得臉色慘白的阿興,快帶老人回房去。

「阿興!帶伯伯回房間去別出來。」杏容不顧一切地攔腰抱住祺明,想要安撫他受傷的情緒。

「放開我——」祺明喑啞的嗓音大聲吼著。

「不放——我就是不放。」杏容死命地纏住祺明,傷心的淚水絕堤而出,她知道這一放開,就再也抓不住了。她不要,她要和他共創未來,她不可以沒有他的。

「放——開——」祺明冰冷的語氣,一字字自口中迸出。

杏容更加用力地緊擁住他,堅決的臉蛋緊緊地貼著他的背,想用滾燙的淚水融化他那顆冰冷的心。但她終究敵不過祺明,他用力地扳過她的身子。

「你听好容兒!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我沒有辦法再去愛一個仇人的女兒!」祺明絕情的字句痛敲在杏容的心上,她感覺心正汨汨地流出血來,劇烈的痛楚,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不公平!這樣對我不公平。」杏容的雙眸里蘊涵著深切的苦楚,不甘地狂喊著。禹祺明看著涕淚縱橫的杏容,心中仿佛被利刃劃過,痛得讓他發不出聲音。

「明,何必對往事一直耿耿于懷。」杏容不死心地抓著他的手,慘白的臉龐上泛著一絲希望。她不要這樣的分手,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怎能又要分開?

杏容開始瘋狂地吻著祺明的唇,那曾是溫暖,充滿愛意的雙唇中,此刻卻散發著冰冷,她不相信地一試再試,卻換來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祺明猛然推開杏容,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他開始放聲狂笑起來。

「明——」祺明狂笑而去,杏容追了上來,雙手緊緊攀住車窗,要祺明帶她一起走。

「放手——」祺明無情地斥喝著。

但杏容仍不敢放開,她要他生死與共,永遠相隨。

祺明不顧一切地發動了引擎,杏容仍不肯放手,追著車子跑,可是汽車的車速太快了,杏容的腳步開始踉蹌了起來,手也慢慢地松了開來,杏容整個人一時收速不及,砰地摔倒在鄉間小路上,濺得一身是泥。

祺明看見了這一幕,他何嘗不是痛苦萬分,仿佛心被利刃切割著,他的眼角溢出淚來。母親跳海之前一直喊著「我好恨!我要報仇!」結果死了並未化做厲鬼,反倒好像附身在祺明身上一樣。讓他長久以來一直心里不平衡。

他沿著來時路,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別了容兒,今生無緣了,禹祺明任風吹干了淚水,加速而去。

杏容回到石瓦屋,老人家又開始工作了,而凌亂的屋子,也在阿興的打理下,又恢復了原狀。

「媽!這一生到底有多少個男人愛過你,你最愛的又是哪一個?」杏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老人家又刻好了一個,他心滿意足的模樣教人看了好心酸,杏容帶走了其中一個木像。她必須去找到母親問個明白才行。

當洛沁見到那「木頭人像」時,臉色倏地蒼白了起來,人像約有兩個手掌大,仿佛用雙手把她捧在掌心間。是他嗎?夏慕杰。

杏容的目光一直盯視著母親。

時至今日她終于明白「紅顏禍水」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擺在眼前的不正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多少男人拜倒在洛沁的石榴裙下。

杏容焦急地等著洛沁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她不要莫名被冤枉,白白賠上了自己的感情。然而,洛沁卻只是拿著木像,神情恍惚地陷入了沉思當中。

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當時她和夏慕杰、狄楚雲還有杏容的爸爸姜必盛,他們同時是大學里采風社的成員。采風社是個愛好大自然的團體,他們經常上山下海采收民風。

「媽!我在等你的回答——」杏容不耐地催促著。

「小容,其實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沒嫁給你爸爸的話,今天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當時三個男人全愛上了洛沁,而洛沁自己卻難以取舍。特別是慕杰和楚雲兩人。一個對藝術有狂熱,一個對表演情有獨鐘。

兩個男人她都喜歡,選擇了哪一個都會傷害到另一個。兩人為了洛沁都可以隨時赴湯蹈火,她怕生出事端,而同視如大哥般的必盛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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