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老大,這山寨都沒女人,你們平常如何打發‘消遣’?」齊如虹把腳蹺上桌子邊剔著牙,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
不!她一口酒也沒有,這只是形容詞而已。
步若塵瞥了齊如虹一眼,一閃而過。
奇怪,這步若塵平日的威風到哪里去了。齊如虹放下腳來走向步若塵,她一定要搞清楚怎麼回事才行。
「你可別裝模作樣,想我同情你,多賞你一壺酒。大家說好的,你要我砍樹我可沒作弊偷懶。」齊如虹在步若塵身旁坐了下來,托著腮盯望著他。久久——
不對!托腮似乎是女人專屬動作。良久之後,齊如虹想了起來,瞞天過海之計豈能前功盡棄。她連忙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起來一副很蹶的模樣,睥睨著四周。
「小土匪,把東西收拾一下。另外步老大的房間整理干淨,我待會兒要去幫步老大‘打扮’一下——」齊如虹吩咐著小土匪。輪到她再「出擊」了。由她發號施令。
哼!男人的房間可想而知,一個「亂」字。
齊如虹想當男人,但不包括男人全部壞習慣。
齊如虹踏入步若塵的房間,已有心理準備要屏住呼吸片刻。雖說她已事先吩咐小土匪整理干淨,但她沒信心。齊如虹推開步若塵房門——
可是,沒有。
因為步若塵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麼擺設。
「你有沒有搞錯?堂堂一個山寨主大當家的房間如此寒酸,就一張床而且還是張石床,連桌子和椅子都是石頭做的。你真不懂得享受,劫那麼多銀子也不會花!」齊如虹環顧一周,還以為回到了「石器時代」。
「步老大,你怎麼連面鏡子也沒有,真是的!」齊如虹走到步若塵床邊,步若塵躺在石床上,不知想些什麼。
齊如虹隨意地坐在床頭,用手推著步若塵的腿。
「起來!你要‘改頭換面’了!」齊如虹催促他。
「我先幫你把頭發綁整齊,再替你刮掉胡子。你不知道你這樣子看來很沒‘精神’。」齊如虹推著步若塵,定要他坐起身子,讓她「改造」他。
「奇怪?你今天到底怎麼搞的,撞鬼了是不是?叫了你老半天,也不應一下,真是的。你聾了不成?」齊如虹已準備要把步若塵打扮成公子哥狀。
「其實你不難看,如果再經過我打點之後,包你一下山就迷死京城的那些名門閨秀。我家就住在京城。京城的公子哥滿街都是,不過稱頭的沒幾個。你如果到了京城一定可以被封為‘璞玉’公子,由我大力推薦!」齊如虹伸手過去,要把那一頭披肩亂發理出頭緒來。
「不要踫我——」步若塵終于出聲了。
「會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變啞了。怎樣?我樹也砍了!你有什麼招術盡避放馬過來,什麼爬山啊!射箭、騎馬……總之男人會的我全會!」齊如虹大言不慚。
除了一項……齊如虹暗想。
「我跟你說,我不是不會喝酒,我只是不想喝酒而已。如果你硬要我學這樣也行!大不了我把鼻子給捏了住,那味道我是真不喜歡。不過習慣了就好……你別躲啊!」
「你出去好嗎?」步若塵下了床,沉著聲道來。
「你困了?這麼早!」齊如虹想也不過才入夜。
「小齊,我們賭約作廢好不好,我放你下山去——」步若塵轉過身來,悶悶地說。
「還有那些鏢師以及鏢車,我如數奉還——」
「步若塵你出爾反爾——」齊如虹氣涌了上來。
「放你自由還不好?」步若塵大感意外。
「不好。我要贏了你,然後帶你下山去重新做人。」齊如虹盤算好的。步若塵怎麼可以反悔呢?他們擊掌為誓的。
「小齊,你走吧!我不想‘出事’。」步若塵似有難言之隱。齊如虹不明白會出什麼事?而且她早就「出事」了。
「安啦!你武功這麼高強我不會有事的。」齊如虹沒說謊,這是事實。步若塵是她見過武功最高之人。
連爹爹齊南生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步若塵還年輕,假以時日必定所向無敵。
「說話啊你!君子一言九鼎的。」
「我是賊,本就不是君子。」步若塵訕笑。
「我不要你做賊,我要你當公子。」齊如虹逼視他。
「別人看著你,你不回應對方是很沒禮貌的一件事,你不懂嗎?」齊如虹看步若塵又不吭聲,出言告之。
步若塵舉起了酒壺,卻被齊如虹擋了下來。
「別喝酒!先回答我的話,你真的甘願一輩子淪為盜寇,你沒有廉恥心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齊如虹不讓步若塵喝酒,要喝得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才行。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步若塵死性不改。
「自甘墮落。」齊如虹咄咄逼人。她一向嫉惡如仇!
「多少名門正派其實也只是偽君子罷了!」
「那是少數人,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當壞人有何不可,我生來就是個壞胚子。」步若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步若塵!你還算不算男人,黑白不分。」
「黑和白混久了就成灰,我本就是灰,灰塵是也。」
「步若塵,你少跟我咬文嚼字,我念的書肯定比你多。」
……
齊如虹「走」了嗎?沒有。
那群鏢師們都不知道,齊如虹放棄「自由」之路。他們只得跟著留了下來,反正有吃有住又不用干活,齊如虹不覺得他們待在這有何不好。等她「救」了步若塵再一起打道回京。
「小土匪,你們步老大呢?怎麼一整天不見人影。」齊如虹找不到步若塵,一定是躲起來偷喝酒去了。她懊惱著。
食古不化、難成大器、屢勸不听、死性不改……
「今天是山寨的‘公休日’,大家都放假一天。」小土匪答道。什麼「公休日」?齊如虹听不懂。
小土匪笑得很「曖昧」,直問齊如虹要不要「插花」。
「你花痴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齊如虹看了惡心。小土匪臉上明顯的色欲燻心,這「公休日」準沒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今天會有‘勞賊團’上山寨來,‘慰勞’一下我們這些弟兄。」小土匪說得眉飛色舞的垂涎三尺,齊如虹不禁皺起眉頭。
嫖妓!正是齊如虹惟一不能同男人一樣的地方。
什麼「勞賊團」的,齊如虹只听過「勞軍團」。打家劫舍的人還有什麼好「勞」的。齊如虹不恥有人趨炎附勢。
「听說這一回上山的娘兒們來頭不小。」小土匪已經渾身酥軟了。
「氣死我了,這一群見色眼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齊如虹一肚子悶氣,因為步若塵已去迎接這一群「勞賊團」。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惡之至。
「回來了!」小土匪大聲高喊著。
京城的「四季紅」被包了下來。這一回不是「內包」而是「外包」。由馬車負責接送,徐嬤有錢賺當然點頭。管它是什麼錢,錢哪有「干淨」的。而且「男盜女娼」豈不是絕配。于是乎,她張羅著四季紅的妓女們。
「春閣」、「夏樓」、「秋莊」全部出動。
惟獨「冬院」的小丑和護衛留守,她行動不便又其丑無比。人家是花得起錢的大爺,才看不上這種劣等貨色。
「來了!來了!」小土匪喊了一遍又一遍的。
齊如虹感到焦躁莫名。
只見步若塵左擁右抱的,不對,是妓女環抱著他!
她故意視而不見。可所有在場男人全睜大了眼,一個個朝這些鶯鶯燕燕撲了過去。齊如虹坐不住了!
「小齊,你也挑一個吧!」步若塵嘴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