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四海心中已有了打算。也許可以一次把兩件「事」一同解決了。聶四海雖同齊南生不再來往,但他一心想重修舊好,重拾少年時的肝膽相照。所以齊家之事他略知一二,聶四海留意著齊家的動態,他是關心朋友之情。
齊南生的兒子原本「不成材」,可如今有「溫玉公子」雅號,而且即將成為朝廷駙馬爺的齊劍飛,他知道。聶四海還清楚齊南生有三個女兒,大女兒齊如月已和人訂了親。
可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叫齊如虹,一個叫齊如意。
于是聶四海立刻修書一封,在信中提及當年舊事至今仍汗顏。現在希望兒子聶天星能夠同齊南生之女結為連理。上一代的未竟之事,就讓下一代來圓夢。
「登門提親?」聶夫人不敢妄想,兒子怎做得出來。
「不同他說就是了——」聶四海決定瞞著兒子。
「天星,我希望你去見一下爹的知交世叔,他叫齊南生,他是‘威龍鏢局’的總鏢頭。替爹做這件事好嗎?」聶四海道出當年之事,一直覺得愧對齊南生。
「天星,南生他不肯見我。你是晚輩,他應不會遷怒到你身上,如果他答應了,信中願意同我恢復交往之事,爹爹此生才不會一直內疚在心——」聶四海撒了謊。
因為此信的內容是形同「合番」,欲化敵為親。
「天星,爹媽拜托你一次行不行!反正你不用開口,只要把信遞給齊南生。如果他的回答是‘不’那就作罷,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爹也就不枉此生了!」聶四海近乎低聲下氣的,只希望聶天去走訪齊家莊一趟。
「爹,哥不願意,我可以——」聶問兒打岔。
聶夫人使了個眼神給小兒子,聶問兒是明眼人,即刻不再多說什麼。他明白爹娘一定有他們的用意的——
「只是送一封信去而已——」聶夫人幫腔。
聶天星把信接了過來,信封上寫著「齊南生親啟」。原本聶天星想離家了,到一個深山或幽谷遺世而獨立。但臨走前,就替爹完成一項心願吧!因為這次他一走,恐怕再也無回家之日。這世上他唯一牽掛的——
竟是一個不知真名的女人,他只擁有她的月牙項鏈。
聶四海告知兒子齊家莊位在何處,他等著好消息。當然,若是齊南生依然懷恨在心,不肯將女兒下嫁他也認了。這原本就是在踫運氣,賭一把,雖然勝算不大。
但有機會就會有希望,哪怕只是一丁點……
※※※
「威龍鏢局」內為了齊如月的婚事忙得不可開交。齊南生喜不自勝,他頭一回嫁女兒不能叫人小看。得風風光光才成,辦得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老爺,外面有人拿著一封信要給老爺。」書僮小益向齊南生報告有訪客到。可齊南生正忙著呢!
「如意——你去看看是誰?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就打發掉。」齊南生想八成是來送賀禮的,想來沾一下光。
齊如意一聲「好」就朝門口跑了去——
聶天星站在門外,手中拿著信。書僮小益問了他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直到看到信封上有齊南生的姓名。
「就是你要找我爹嗎?」齊如意半信半疑地詢問。
聶天星緩緩轉過身來,神情冷峻,齊如意感到一陣刺眼。怎會有這麼「冷」的人,冷得像冰塊、像寒玉似的。
可長得很好看也!酷酷的,不愛理人的模樣。
「我叫齊如意。你要找我爹是嗎?我帶你去。」原本齊南生說不重要的人就打發掉,可齊如意想替他引見。因為他太特別了,鶴立雞群般,不同于俗世凡人。
這種人怎能不多看他一眼,特是是她這種正值二八年華的少女。光瞧他那張酷死了的臉,齊如意臉就紅了起來。她想認識他,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沒告訴我你的——」齊如意不想吃虧。
可是她踫了個釘子!人家理都不理她,甚至連正眼也不看她一下。她又不是丑八怪!齊如意嘟起了嘴,但她生不起氣來。因為她真想知道他叫會麼,他領著他入內。
聶天星手中的信,齊如意很熱心地代他轉交給齊南生。齊南生一看,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原來是「故人之子」。他這一輩子最難堪的莫過于聶若蘭的逃婚。
齊南生當時說了重話,不再和聶家有任何來往。
他一生重承諾,最痛恨背信之人。雖說背信之人並非聶四海。可他遷怒了!因為他無法把怒意發泄到聶若蘭身上,她已失去了蹤影。他曾那樣地深愛這女人——
所以憑聶四海如何解釋都無用!齊南生動怒了,而且說絕交就絕交,一晃眼二十年已過去。
「提親?」齊南生看到這兩個字就想笑,門兒都沒有!取前的男子叫聶天星,聶四海在信中提起了。
原本齊南生想即刻開口「拒絕」的,可是……他發現聶天星根本一副不在乎無所謂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事都與他無關。
這是搞什麼東西?
做爹的在信中又是懇求又是拜托的,可是這兒子卻絲毫不以為忤。即使他「拒親」也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怎麼會有這種人?聶四海居然生出如此傲慢的兒子來……
其實是齊南生「誤解」了。聶天星本性就是如此。
齊南生一個「不」字原本就要月兌口而出——卻又停住。別以為只有女人才會記恨,男人同樣會報復的。即便過了二十年,可齊南生沒忘。何況如今又是「仇人」自動送上門來,是他們父子倆要「自取其辱」的,他心生一計。
他要報復,報復當年聶若蘭給他的「羞辱」。
「好——我答應。兩天之後,要你爹一塊兒來——」齊南生決定要清算舊帳了,做一個了斷。他要一雪當年之恥。兩天之後,他在聶家的人付出「代價」來。
聶天星得到了答復,轉身要走。
「帶我的回函以表尊重。」齊南生即刻動筆寫了回函。
齊如意又熱心地把回函親手交給聶天星,她看傻眼了。即便聶天星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卻叫人不能忽視他的存在。她望著聶天星出府,直目送他身影消失。
「如意——人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麼看,兩天之後他會再來的,你肯不肯幫爹做一場戲?誰叫如虹又不在……」齊南生打著小女兒的主意,齊如意不知爹爹所指何事。
「我要你和他比武招親——」齊南生語出驚人。
「他?」哪個他?齊如意想會是「他」嗎?
「就是方才那小子‘聶天星’!」
原來他叫聶天星,好名字,可這姓……似乎有些耳熟。比武招親!齊如意耳根子紅透了,她同他比武招親?
「聶天星就是聶四海的兒子,聶若蘭就是他姑姑。」齊南生老謀深算了起來,他這次要讓他們父子丟臉。
聶若蘭!這姓名好耳熟,好似——
「原本我是要娶她的,可是她背信毀約。」齊南生恨恨地說。
「爹——你。」齊如意不再害臊,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我要聶家的人嘗嘗同樣的滋味,就如我當年一樣!」齊南生要齊如意和聶天星比武招親。如果她打敗了他,就當對方高攀不上。不過齊南生閱人無數,看得出來聶天星的武功底子在齊如意之上。那他如勝了,到時就……
「不——我才不要。卑鄙!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不是給人家難堪嗎?毀婚?我做不出來這種事!」齊如意不肯狼狽為奸,「算計」聶家之人,她不要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