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往男子身上靠了過去,但見男子正襟危坐,絲毫不為所動。月奴不免好奇,這可是她頭一次吃疤了。
眼看一個月將盡,這一場游戲也該結束了。這個「夢」結束後,月奴就恢復齊如月的身分了,回家去準備——
這下子,可好玩了。她踢到「鐵板」了!
仿佛老天爺也要送她一份臨別贈禮,給她一個考驗。男子豈止坐懷不亂,他根本目不斜視而且惜口如金。任月奴在他身旁磨蹭了半天,他就是不說話,而且吃得也不多。
「客官,怎麼稱呼啊!來,我敬你,先干為敬。」
月奴見男子沒叫酒,自動奉上一壺來。可是月奴好似唱獨腳戲般,男子理都不理她,甚至連正眼也沒瞧她一下。近一個月來在鳳來客棧獨領風騷的月奴。今天吃疤了。
這口氣怎麼咽得下,更何況她即將要「收山」了,月奴想。居然留下一個這麼不完美的結局,殘缺的夢。
其他的客人方才見到月奴打發掉一個登徒子,如今見月奴居然自動送上前去,還遭人不理不睬可真是有趣。月奴也知道有無數的眼楮盯著她看,看她出丑或是得勝。
征服這個守口如瓶的男子,于她的石榴裙之下。
「奴家姓月,單名奴、公子如何稱呼呀!難不成你是個啞巴——」月奴自我介紹外加調侃起他來。
男子依舊面無表情,他連吃東西都不露齒。
「不會吧!瞧你長得劍眉星目的,如果真是啞巴未免太可惜了吧!」月奴盯著男子瞧,男子的確長得英氣逼人,但臉上有股寒氣,叫人不敢造次,可月奴就是不服輸。
她偏偏要「勾引」他,用她一雙桃花眼外加勾魂小嘴。可是沒有用!男子不出聲地吃著食物,美色當前視若無睹。月奴听見有笑聲,似乎在嘲笑她真的敗下陣來了。
「既然你不肯出示姓名,那我就喊你一聲‘寒玉’公子好了。瞧你冰冷著一張臉如寒玉一般,干麼,出來走走就要開開心心的,好似別人都欠你好幾萬銀兩似的,你知道嗎?臭著一張臉多難看,如果你肯笑一下,保證你會迷死很多女人。」月奴不死心地滔滔不絕起來,她就是要他開口說話。
她不信他真是啞巴!也許他有難言之隱也說不定。
「來!版訴奴家你是否真的心情不好,我來替你排憂解難悶!」月奴眼楮眨啊眨的,好似在放電一般。
月奴看來「吃」定了這男子,但男子依舊無動于衷。男子似乎吃飽了!月奴見狀立刻再進酒,酒逢知己知杯少。
可答案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月奴又徒勞無功。
正在月奴懊惱不能「功德圓滿」畫下圓滿句點時。男子終于動了動,月奴立刻又「貼」了上來,隨他招喚。
可男子卻是伸手叫喚店小二小張,目指樓上。
「客官要打尖是嗎?行——我立刻替你準備。」
月奴鼓著腮幫子!臨桌在喚她了,該「轉桌」了。可她偏不!不知為何,她就是非要男子開口同她說話不可。
「如果我讓你開口同我說話,你就得娶我喔!」月奴同男子打起賭來,純粹是以「月奴」的身分在說話,不是「齊如月」。她分得很清楚,她知道自己的處境。純屬玩笑!
面對月奴的糾纏不表,男子就是有本事視而不見,听而不聞。藍衣的他看來高不可攀而且遙不可及!為什麼?月奴不明白,男子好似天上的一顆寒星,可望而不可即。月奴有點泄氣,因為男子已起身準備上樓去體歇。
「寒公子,您且留步。听听奴家唱首歌如何?」月奴想用歌聲誘人。可人家不領情就是不領情——
男子走向二樓的客房,頭也不回地踏上階梯。
嚴重的失敗感油然而生,月奴唱得不起勁。不過其他客人依舊捧場,氣氛仍然熱絡著。但月奴心不在焉,她不時地向二樓望去,男子的房問在西廂房。
鳳來客棧的客房分「東」「西」「南」「北」四廂房。其中「東廂」是給夫婦同住的,「西廂」則是獨身的男客。而「南廂」則是獨身女客,月奴正住在「南廂」。最後的「北廂」則是通鋪,讓一些付不起單人房租的客人擠一間的。其中又以「西廂」房間最多,投宿的單身男客為數居冠。
月奴感到索然乏味,歌唱得不起勁,拳也劃得不來勁。
「月奴姑娘,你太偏心了吧!喜新厭舊——」有客人看出了月奴的目光不時飄向西廂旁,打趣地說著。
「胡說些什麼!大家出來行走江湖、四海之內皆兄妹是也。我是看他一人落單怪可憐的,想陪他解解悶。」月奴否認著。連忙自罰三杯酒。以示公平。
「我也是自個一人——」有人表明心跡。
「我也是——」有人跟著呼應。
「我也是……」聲音此起彼落著。
月奴充耳未聞,來投宿的男客人大多是單獨前來。紛紛表態,也希望月奴滋潤一下他們「寂寞」的心靈。
「好啦!一個個陪你們飲酒劃拳行了嗎?」月奴安撫著人心。她一一地招呼著客人,可是心神不寧著。
怎麼回事呢?是太好奇了吧!
這世上居然有這種「怪人」,可以終日悶不吭聲。
「那今晚——」有人開始「飽暖思婬欲」起來。
「作你的春秋大夢——」月奴當頭棒唱。
月奴的「堅持」可不是隨口說說,她本就是「客串」的。她累了,想回房間休息了。經過西廂房時,她停下了腳步。既然要玩就玩個夠!月奴對著「寒玉」公子的房門邪笑了起來。對,夜里再去探他,她就不信他開不了金口。
回到了南廂房,月奴攬鏡自照。
胭脂太多了!是他嫌自個人兒庸俗脂粉?她其實不是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鏡中人的確是太濃妝艷抹。
是他嫌自己一身風塵浪女味嗎?不,她不是。那是她刻意打點出來的。齊如月其實不愛打扮得花花綠綠的,一身紅似火的行頭她根本不愛,她偏愛淡色系列。
乳白色、鵝黃色、粉紫色才是齊如月平日的穿著。
齊如月長吁了一口氣,她原以為自己「成功」了。沒想到臨收山前冒出個「程咬金」來,殺得她措手不及。甚至他連口都沒動,齊如月這介「月奴」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濟于事。可他越是如此,就引得齊如月更想「染指」他。
當然,純屬做戲。她再次對自個兒聲明!
她只想逼他開口同她說話,也不過說幾句話又不會少掉幾塊肉去。她硬是不明白。難不成他真是個啞巴不成。
不!不是。雖然他看來冷漠、冷峻、冷酷得近乎冷血。
但齊如月看到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分明有對會「說話」的眼楮。可偏又不看人,否則鐵定會有一票小泵娘迷得團團轉。齊如月不小了,年芳二十。可也不能「幸免于難」——
晚上,齊如月不是「月奴」,她都待在房內。南廂的房間少得可憐,比起西廂真是小巫見大巫。顯然的,鳳來客棧招呼男客為上。可她也從未見過有召妓的情形——
齊如月不明白這點,可她也沒細問,她只是個「過客。」人家客棧有「性別歧視」也不關她的事。只是那些投宿的單身男客,住在西廂房的似乎退房得早,齊如月常常一早醒來準備要「開工」時,這些男客已人去房空了。
遞補而來的,是新投宿打尖的客人。日復一日。
是故,齊如月若想「調戲」一下「寒玉」公子,勢必得早些行動,否則腳步慢了些。恐怕再也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