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值一百萬?」
「充當他的女朋友!」他用手指著另一個男人。
「什麼?」我再問了一次。
「我叫石賢一,他叫石良二。我們是兄弟!」
兄弟?一點也不像。什麼賢一、良二的,讓焦琴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這麼俗氣的名字,糟蹋了兩張俊美的容貌。
「只是臨時的,並非真正的女朋友,你大可放心。」
「為什麼找上我?」我不明白。我自知貌不出色。比我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焦琴就比我醒目得多、。
「因為你不美,不用擔心節外生枝。」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當面說她不美,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偏偏我就遇上了。這里沒有地洞可以讓我鑽。
「這樣德三才不會壞了計劃。」
德三?莫非他家是依「賢良德淑」順序排列命名?
「的確!我還有一個妹妹,叫淑四。她從小就恨死了這個名字。淑四--俗死的!整天吵著要改名字。可惜我老爹不點頭。她沒轍,氣鼓鼓地跑到國外去住不回來。」
「石先生,我對你們的家事不感興趣!」
我想趕緊月兌身。一百萬充當臨時女友?發什麼神經!難道像出版社印的文藝小說一般;父親逼著吊兒郎當的兒子結婚。如果不從命,就只能分到一丁點兒的財產。
咱們大作家--洛玉寒就寫過這種小說。不合邏輯,卻深受讀者喜愛。讀者喜歡讀一些超乎尋常的情事。
當編輯好些時日了,如此小說千篇一律,我看得都麻木了。可讀者喜愛,出版社就繼續出;我也就校過一本。洛玉寒已走了,否則真該找他來見識一下,準嚇他一跳,竟真有如此活生生的劇情。
石賢一給了我一張名片。我信手放進手提袋里,瞧也沒瞧。我當他是個瘋子,為自己弟弟「拉皮條」的瘋子。
雖說是客串,誰知道萬一石良二硬來,我怎麼辦?石良二看起來高不可攀的,我分明和他不是同路人。我客串不來。這一百萬我不想賺,也賺不來。
「我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嗎?」
「佟初雲。」我據實以告。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嗯,好名字,很美的名字。」他喃喃地念著。
「言下之意,就是說我人不夠美,只有名字還過得去嘍?」我沒好氣的。這可奇了,我竟對一個不相熟的男人發脾氣!我怎麼了?今天如此地沉不住氣。
「佟小姐,你再考慮無妨,我等你的答覆。」石賢一仍然不放棄,想游說我合作。
「奇怪!你為何擔心你弟弟沒女朋友,而不替自己找一個呢?否則你也會得不到大筆財產的。」
石賢一的說詞,果然是小說中的那一套。
真是可笑!有錢人視婚姻如兒戲!為了得到財產,竟肯娶人為妻,不問有否感情。這樣公平嗎?當女人是什麼!
「我結婚了。」石賢一說。
原來如此。他已經幸免于難了,而且想必也已得到實質的利益。就不知他的妻子是否已成「閨中怨婦」!
我睇眼著石賢一,我瞧不起利用女人的男人。他感受到了。他似有話想說,卻又止住。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愛情是無法用金錢收購的。
石賢一苦笑著。因我的眼角、嘴角都現著不屑。「我的弟弟良二,不喜歡女人。」
「他是同性戀?」多可惜!那麼好看的一個男人。
「不是的,你可別在他面前這麼說。他最痛恨別人造他這種謠言。他只是喜歡自己罷了!他是個瘋狂的自戀狂。良二是一株水仙,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塞納西斯--就是他了,他愛上水中自己的倒影,最後投入水中,長出了水仙花。良二一直以來只愛他自己,從沒談過戀愛。」
水仙的傳說我听聞過,那是一個很美的神話故事。
「老爹已下了最後通牒,他再不交女朋友,就要扣他的財產。我這做大哥的總得幫幫他才是。」
「他分不到不是更好?全進入你的口袋不好嗎?」我冷哼。
「佟小姐,你似乎對我有成見。」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和你又不熟,哪來的成見?互相認識的人才能談得上印象如何,我對你沒有印象。」
我的耳根不燙了,此刻我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喘。
「還好,否則德三見到你,不把你吃了才怪。石賢一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你的‘還好’所指何意?‘吃了’又是什麼意思?」石一說話故作玄虛,我不禁想問清楚。
「我家老三和老二截然不同。他是個花花分子,只要是過得去的女人,他無一放過。你……他應該沒胃口。」
「石賢一!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石賢一講來講去,分明就是在說我「不美」。
這是什麼家族啊!老二是個自戀狂;老三是個大;老四是個離家不回的女兒。多麼稀奇古怪!再加上這個老大--石賢一。
石賢一莫測高深地笑著。說真格的,他的笑容很迷人,不由得令人賞心說目。可我不能中計,他正等我入甕;想我同他合作,好客串他弟弟的女朋友。
石賢一起身離開時,又回過頭來看我一眼。那一眼是特別的,和先前的眼神不同。
他在看誰?眼楮雖然看著我,可是他心里想的人是誰?我不是笨蛋,怎會看不出他想在我臉上尋找某人的記憶?他挑中我,絕非只因我不是個「美女」如此單純。
石賢一與良二交頭接耳著。我听不見他們的談話。
「失蹤」了好一陣子的焦琴終于回來了。她重新上了妝,比剛才更為美艷了。我傻傻地看著。焦琴大而化之,卻有著一張極為細致的五官,很不搭調,卻別有一番風情。
我知道她不想我問,為何她在化妝室待那麼久。
哭哭也好。光是大吃大喝的,怎能消除心中怨恨?我沒問,是朋友,有些時候不需多問,而現在正是時候。
「焦琴,你猜方才誰來過?」我想焦琴開心些。
「誰啊?」
「‘梅爾吉勃遜’啊!你看中的那個男人。」
「初雲,如果你想我開心,麻煩說些好笑點兒的笑話。這個笑話,我笑不出來。」
「焦琴,真的!他還說要我……」
我將石賢一要我客串良二女友的事重復了一遍,可焦琴還是不信。氣死我了!
「初雲,我們都老朋友了,看上你的男人我都見過!」焦琴這話,意思是說看得上我的男人都與石賢一相去甚遠。人家怎會把我看在眼里?我氣極。我知道我不美,我是丑八怪!可以了吧!
如此瞧不起我!我一時逞強,竟向石賢一揮了揮手。
他看見了,也向我擺手示意。
「怎樣?」我向焦琴炫耀。
焦琴果然瞪大了雙眼。「黑瓶子裝醬油」--深藏不露,我有些得意。但我尚未將事情說完呢,是因為我不夠美,石賢一才找上我。
焦琴就不合格了,準被老三搶了去。
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石賢一的,這些話就留待日後再說無妨。
「初雲,你大哭一場好了。總比現在這樣沉淪的好。
「沉淪?焦琴,你說我沉淪?
「初雲,我知道你是愛伍仲文的。你就哭一哭算了,別像剛才那樣,似個花痴!」
「花痴?」喔!我成了花痴,天哪!
「我不過是同你鬧著玩,說要勾引他們。沒想到你還真向他們招手。我們快走吧!免得讓餐廳經理趕了出去,我可不想以賣春的罪名被抓到警察局去。我丟不起這個瞼哪!」焦琴催促著我走,可憐我有話無法暢言。
石賢一見我要走,便立刻起身示意。
我瞪他,我快被他害得朋友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