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想告訴別人什麼事的時候,就算對方不想听,你也會不停的扇動、不停的請求對方听你說話。
但她兩者都不是,她不想傾听,不想被了解,她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該做的事。
然而她拒絕了喬易君,心里的罪惡感卻如潮水般淹來。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杜鵑窩里最後一個朋友也擋在心門之外。
自從上回和楊亭薇結下心結,季蘭妮徹底的成了獨行俠。
不會再有人打擾她的安寧,也不會再有人搶奪她的食物。
別人覺得她孤伶伶的烈單影只真是可憐,她卻覺得一個人獨來獨往逍遙自在,沒什麼不好。
然而就因為她太過孤傲,太過不合群,無形中築起的戒備讓人看不順眼,她慢慢感受到來自同儕間的排擠。
「唷,瞧瞧是誰來了!」
「是啊,早上也不曉得怎麼搞的,竟然沒來上課呢!」
「真不可思議,像她這麼用功又這麼認真的學生,怎麼會曠課啊。」
「就是說呀。」
一進入教室,季蘭妮便听到這些尖酸刻簿的語句。
置若罔聞的她,在找到位子後便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沒去搭理這些女同學幼稚的挑釁,同時注意到楊亭薇在自己坐下不久也進了教室,就坐在前面兩排——她沒再選擇坐她旁邊。
「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個女的跑來幫她上課,還替她點了名,真是有夠卑鄙的!她不會以為干了這麼下流的事,都沒人發現吧?」
什麼?!有人跑來代她點了名?
僵在位子上的季蘭妮無比錯愕的轉過頭去,看到四、五個女同學就坐在一塊,正上嘴八舌搶著「許 」她。
「你們在說什麼?」沉下臉,她面色凝重地厲聲質問。
「怎麼,做都做了還裝無辜啊!耙做就要敢當!哼!」
「真受不了她這種人,長得丑又不要臉!」她們鄙夷的把臉一撇,自顧自地聊起天來,直至上課鐘響。
氣得發抖的季蘭妮,在將身于扳正之余,兩手拳頭己握得死緊。
像火箭般沖進杜鵑窩里,季蘭妮確定自己的瞼色一定難看至極。
所有人被她這激憤似的闖人感到相當詫異,個個皆停止原有動作,繼而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她承認她是莽撞了一點,但是,她真的快氣炸了。
「辜子宙,我有話跟你說!」鎖定罪魁禍首,她怒目瞪視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俊逸臉龐,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好啊,請說!」攤開手。辜子宙做出「請」的動作,看似彬彬有禮,實則興味十足。
「我不想在這里說!」反復的壓抑胸腔怒火,她強調著語氣。
「這樣哪,」一拍大腿,他直起腰桿窩開椅座,慢慢的走到她面前。「那麼你打算在哪里說?」
他輕佻不羈的口吻,讓她的神情更為陰驚。
「屋頂。」她扭頭就走,出門時將包包大力丟到鞋櫃上。
看來,她真的很、生、氣!而且是氣到可以殺人的那種程度。
苞在她後頭的辜子宙,卻一點也不擔心他踫觸了她的引爆點。
來到頂樓,映入眼簾的五顏六色令人眼楮一亮。
也虧房東有這閑情逸致,在偌大屋頂上種滿了各種花卉植物。水塔左側就搭了個方正的棚架,上頭種植絲瓜,下邊則用市場賣魚販用來裝魚的大保麗龍盒,種了五、六種蔬萊,另一邊還有大小不同、種類不同的盆景,不論是綠意盎然還是花團錦簇,這個屋頂上都做到了。
「我左想右想,就覺得這件事一定是你做的!」走到棚架下,季蘭妮開始發飆。「因為沒有人會這麼多事,去找個人來代替我上課點名!」
「好聰明!我還以為你會猜個好幾天。」他甚為遺憾的搖頭。「我原本還想說給你個驚喜。」
「驚宜?你覺得這是驚喜嗎?」
「為什麼不是?」
「辜子宙,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無聊?」扭著五官,季蘭妮忍無可忍的連連跺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造成我很大的困擾?」
「無聊?」揚起的兩道濃眉漸漸並攏,他的笑臉逐漸變冷。「你認為我這樣反而帶給你困擾?」
「當然是!不然你以為這是好心在幫我嗎?」她憤懣地喊,出口的每個字都挾著嚴厲的譴責。「你這麼做,其他同學會怎麼看我你知道嗎?他們認為我很卑鄙,蹺課就算了,竟然還找人代為點名,就算我莢先不知情,他們同樣認定我是在假裝!那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何況我一點也不曉得你會這麼做!」
他的雙唇抿成一線,深眸里的火光帶著灼人的熱度,卻是無怨無惱,靜靜凝睇她激動的神色。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沉沉的聲線,劃開眼前僵凝的氣氛。「因為昨天半夜我看到你房里的燈還亮著,很晚都還沒睡,今天早上起來,又發現你睡過頭,我想讓你多睡會兒,才會找早上沒課的朋友去替你點名。」他深吸口氣又道︰「我一心以為像你這麼注重課業的人,是一堂課都不能曠掉的,所以才擅作主張,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你這麼生氣……都是我的錯,我下回不會再這麼雞婆,你放心好了。」
他突來的道歉,讓她的怒火瞬間澆熄冷卻,炙盛陽光下,她卻仿佛看到他頭頂上烏雲籠罩。
不知怎地,她的心微微揪緊,有著難言的疼痛。
「你……」
「需要我去幫你解釋嗎?」他的聲音平淡,末帶一絲起伏,連表情也不見任何變化。「如果你真的很困擾的話。」
「不用了。」她迅速別過瞼,不希望自己有動搖的可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會自己處理的。」
他定定地盯住她那張淡雅蒼白又末施脂粉的清秀臉龐,忽然間不明白自己究竟看上她什麼?
如此倔傲漠然的性情、如此平凡無奇的外貌,他為什麼要為她傷神?為她失魂?如此的吃力不討好,他到底是為什麼?
「……那我可以回去看電視了嗎?」聳聳肩,他刻意表現出無所謂的輕浮樣。
沒有回答,她只是很勉強的點了頭。
在他離去後,她慢慢的蹲,環抱雙膝,管不了灰塵泥土,就往空地一隅坐了下去。
仰望著被雲彩染橘的遼闊天空,她的心隨著太陽的西沉而消沉。
她在想……她是不是又做鋁了?
「啊!痛……」
隨著一聲低嚷,刺痛迫使身子打斜撞上鞋櫃,在跌坐地面的同時,季蘭妮將甫套上的一雙鞋子迅速月兌除丟開,拋落地面的兩只布鞋竟分別掉出數片透明碎玻璃,還是不規則切面、容易刮傷人的那種。
她呆坐在地板上,兩手負痛地捂著腳底,回想適才因趕時間而飛快套上鞋子的情景,難以置信這樣荒謬的遭遇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剛從房里走出來的唐以群見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有些不解地問。「你干嘛還不穿鞋?」他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卻也毫無預藥的震住。
「這是什麼?」他彎腰撿起一片碎玻璃,眉宇瞬間皺起。
疼捅緩緩擴大,季蘭妮無法立刻給予回答,在把雙腳的襪子月兌掉後,才知道自己正在流血。
「怎麼會這樣?!」唐以群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擱下玻璃蹲。「快,我扶你到那邊坐下來。」
「……嗯。」這次她沒有拒絕,讓唐以群結實有力的手臂攙著自己到椅邊坐下。
這會兒,辜子宙和喬易君也分別從房內走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看到唐以群翻箱倒櫃的找急救箱,喬易君不明就里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