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電話沒有撥通,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有勇氣面對。」她自覺可悲的淒涼一笑。
「子藜……」終于,他心痛地再次抱住了她,願所有的痛楚遠離她,他想帶給她的只有快樂。
在她的淚眼滂沱中,他找到了兩片顫抖的唇瓣,小心翼翼、探索、虔誠而渴求的輕吻上她,頓時間,理智的他變得那麼笨拙、那麼無措、那麼無所適從,暈熱的火燃燒著他的身體。
他從不知道女人是易碎品,好像只要一用力就會捏碎似的,他想保護她,將她捧在手心里細細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子藜有些害怕,逃月兌的感覺一再慫恿著她要避開這一切。
男人是的動物,她最好拒絕他……
然而她還沒推開他,他就突然抽身離開她,自責的別開臉一再深呼吸。
「對不起。」說罷這一句,他起身想回房。
「洛剛!」抓著胸口松開的衣襟,她忍不住喊住他。
這是他頭一回听她喊他「洛剛」,他停步不動,也沒回頭。
周遭的一切全都靜止,孤寂的廳里仿佛沒有半點雜音。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背著她拼命搖頭,他知道時間還不夠,不夠讓子藜同樣愛上他。
「你不是愛我嗎?」什麼都管不了了,她知道,她想被人寵愛、被人緊擁著入懷。
「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他還是搖頭。
「可是……我想要成為你的女人。」她輕咽口氣,喉嚨又干又啞。
听到這句話,他像鬼魅般回身,眼中卻凝滿了憐惜又熾熱如火的光芒。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你愛我嗎?」他苦澀一笑。「或者,這是你回報我的方式?」
這回換她搖頭,用力的像把頭甩斷。
「不,不是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愛我。」
「我……我……」卡在喉頭的另兩個字,意外的斷了來路說不出口。
是的,她說不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感激、寂寞,亦或真是愛情才想和他在一起。
「我從不奢望愛情能有回報,同樣的,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嗎?」他諒解的望進她眼眸深處,看穿了她的種種猶豫。
無法說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再度轉身進房門。
回想剛剛那一吻留在唇上的溫度,她輕拂著唇瓣,恍恍惚惚感到迷惘。
世上真有這種不奢望付出能有回報的人?
可是,她是真的想為他付出些什麼。
恍惚中,她再度拿起話筒,重新撥了那組電話號碼。
第十章
坐在麥當勞的高腳椅上,面對著一大片落地窗外的街道行人,徐家凱喝著加了兩包糖、兩顆女乃球的冰咖啡,蘇子藜則喝著大杯柳橙汁。
打發一個下午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打破沉默。
徐家凱看得出她的明顯轉變,清爽自信,散發出淡淡女人味,戴著粉藍小發箍的長發又直又順,穿著七分袖的白色襯衫和米色七分褲,仍舊不施脂粉,少了以往的粗魯俗氣,現在的她根本是煥然一新。
對于他直率的注視與打量,蘇子藜並不打算給他難堪。
「你……似乎過得還不賴。」
「托你的福,我還活得好好的。」
徐家凱會心一笑,他是真的很高興可以看到她如此健康明朗的樣子,而非想像中的憔悴蒼桑。
「看來,你已經活出了你自己。是不是和新戀情有關?」
「你這麼關心我感情的問題,不覺得很像狗仔隊過問明星的個人隱私嗎?」她不大客氣的反問。
听到她這麼回答,他有些自嘲的輕嘆口氣。
「看來你還是不當我是朋友,唉,也罷,就當我雞婆、當我愛管閑事好了,畢竟你也曾是我暗戀的對象。」
她胸腔頓時感受到悶然一擊,他總愛把話說得不太認真,讓她覺得無法信任,但轉念一想,他確實無須管她的閑事,除非……
「話說回來,你倒是堅強得多,比起徐耿諒那混蛋,他就沒那個能耐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是嗎?」听到他的名字,她只能冷冽一笑。「沒有了我,他可以專心當他的孝子,討個大家都喜歡、大家都滿意的媳婦回去。」
「你錯了,」雖然不想為徐耿諒說話,但他話里滿是無奈。「他根本沒辦法好好生活,更遑論討媳婦了。現在的他,比行尸走肉還悲慘、比孤魂野鬼還落魄,什麼人勸他振作都沒有用,他一心只想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少來了,徐耿諒怎麼可能為我這種殘花敗柳的女人頹廢,別開玩笑了。」蘇子藜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兀自別開臉望著窗外人群。
「……就當我是開玩笑好了,反正,他的一切也與你毫無關系了。」他搖搖頭。「不過,能看到你過得好,我倒是開心得很,畢竟徐耿諒那家伙不值得同情。」
她突然眼神不解的再度轉向他。「為什麼我值得同情而他不值得?」
「因為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他坦率而熱情的微笑著。「只可惜我也沒那個福氣贏得你的芳心。」
子藜又愣住、呆住了。
怎麼?她一下子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貨色變成這麼搶手的角色了?
盡避徐家凱總不避諱的說他欣賞她,但她從不當一回事,現在看來,事情可大條了。
「我只能說,你想太多了。」她鎮定的揚起臉。
「我想的本來就不少,假如你在和徐耿諒分手時我及時介入,說不定現在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就是我了。」他不改嘻皮笑臉的本性嘿嘿地擺弄嘴臉。
「你好好的去當兵吧,別作春秋大夢,我可沒辦法等你兩年。」她直截了當的賞他一個白眼。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是你的朋友了?」
「再說吧,誰叫你姓徐。」她冷漠的。
「……你會考慮再見徐耿諒一面嗎?」
「不會!」她反應激動的立刻打斷。
「即使他就這麼一路消沉下去,你也鐵了心不救他?」
「救他?我能救他什麼?他能狠心不要我,我就沒有理由去救他。」
「難道你不覺得愛過就值得感激嗎?雖然最後分離,可是他帶給你的並非只有痛苦,如果你能幫他走出現況,讓他知道你已不恨他,你希望他過得好,重新面對自己的人生,那麼我想,你們也算不枉深愛過一場。」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寬大,我做不到!」她無情的拒絕。
「你知道他現在為什麼那麼痛苦消沉嗎?那是因為他活在傷害你、遺棄你的自責鐵籠里,他走不出來,他覺得自己罪不可赦,覺得自己該下地獄,沒有人同情他,而你也會恨他。」
「我確實是恨他,而且一路恨到底。」
「你如果真的愛過他就不該恨他,我總以為,真心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愈來愈快樂、愈來愈幸福,即使這快樂幸福不是自己給的。」
「徐家凱,你沒談過戀愛,而且你是個男人,所以不要拼命跟我講大道理,因為那對我來說都是狗屁。」子藜听不進他的偉大愛情觀,她壓根兒不認為那是她該為徐耿諒做的事。
徐家凱沒有生氣,他知道他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
「如果徐耿諒有那麼一點點良心,他該知道這些年來我依賴他而活,我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活,我改變自己、委屈自己,只想讓他對我無從挑剔。可是,愈是極端愈是讓我反抗,卻也讓我愈是淪陷,甚至決定走進婚姻的殿堂。怎麼知道最後換來的,竟然是結束。」她的眼眶瑩然發亮,卻又堅定得沒有淚光隱現。「我清楚自己的不完美,所以不奢望他回頭,但是……從分手至今,他卻從沒有關心過我的死活,表示他已完全不在乎,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行尸走肉跟我又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