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吧之後,秦洛剛停下腳步回頭凝視她︰
「好了,不管你是誰,你都可以走了。」不再看她,他走到一部重型機車的旁邊,拿起一頂安全帽。
遲疑了幾秒,也不曉得是打哪兒驟生的勇氣,蘇子藜鼓起勇氣走向前。
「喂!我……我無家可歸,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借你家住一晚?」
他的反應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沒有考慮,他跨上了車發動引擎。
「上車吧。」
子藜的眼楮睜大了,這麼干脆?
「快點,已經很晚了。」
「噢!」手忙腳亂中,子藜十分艱鉅的跨上那輛重型機車。結果上了車才發現兩只手沒地方放。
「抱好我的腰,我要騎車了。」他戴上安全帽。
「好……」她一驚,感覺這輩子還沒這麼窘迫過,可她還是安安分分的抱住了他的腰。
車子上路後,像風一般的疾速飆了起來,入夜時分的街巷沒有太多阻擋,順暢自如。
子藜原本只敢抱著他的腰,後來不知怎地,她什麼都不想,干脆把身子整個貼靠在他背上。
只是她的心情,卻亦加低落。
抱著他,使她想起徐耿諒,這個狠心拋棄她的男人!一想,原有的痛楚又席卷而來,一次又一次,痛得她幾乎不敢去想,不敢再去想!
只敢把臉埋進他的背脊里,呼吸著和徐耿諒不一樣的味道。
第二章
「喂!下車了。」一個淡漠的聲音冷不防響起。
還在包扎心中傷口的蘇子藜大大一驚,急忙放開抱著他的手並離開他的背。
真是尷尬!幾時停車的她怎麼不知道?趕緊,她一躍跳下車。
「今天是我騎得最慢的一次了,不過你卻愈抱愈緊,」他把車停在一處巷弄中,意喻深遠的盯了她一眼。「怎麼,想起你的男朋友嗎?」
子藜的臉有些慘白,她拼命搖頭。
秦洛剛沒理會她,自顧自地走到一棟公寓前。
「上來吧。」秦洛剛拿出鑰匙打開公寓大門。「在頂樓,是間違章建築。」
于是子藜就這麼氣喘吁吁的跟著他爬上七樓樓頂,看到一間典型的紅色鐵皮屋,外頭倒是種了不少花花草草,有一種不對稱的美感。
「你挺大膽的,敢向一個陌生男子要求借住一晚。」在進門時,秦洛剛丟了這麼句話給她。
子藜一怔,也不曉得該回答些什麼。
屋內的家具十分簡陋,但還算干淨整齊,一個男人的窩可以保持這種程度,也算是不簡單了。子藜兀自心想。
「這里沒椅子,自個兒拿張墊子坐,想喝什麼自己到冰箱拿。」說罷,他一頭鑽進浴室里。
子藜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才發現根本沒電視節目可看,因為已經半夜一點多,而電視沒裝設第四台。
必掉電視,她順手拾起落在腳邊的一本機車雜志,隨意翻看。
就這麼翻著翻著,心里不免想起徐耿諒那個混蛋!
三年了,在一起三年了,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蘇子藜雖然不是傾城傾國的大美女一個,但讀高職時倒也交過兩個男朋友,不過她承認那是玩票性質,絕對不是認真的。
後來一畢業,她就和家里鬧翻了。
她爸爸死得早,所以她媽媽不到半年就改嫁了,結果去年得了胃癌去世。而她那所謂的繼父,也是不到半年就又另娶了一個女人進門。
這下可好,爸爸不是自己的,媽媽也不是自己的,要不是為了混個高職畢業,她是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待在那個家里的。
畢業後,她繼母要她去做一些不正當的職業,連她繼父也和繼母一鼻孔出氣,于是她暗自離家出走,決定自立更生,沒想到接下來的麻煩就更大了——
不論是做什麼工作,她都不到一個禮拜就搞砸了。沒錢繳房租,讓她被房東趕了出去,最後連最基本的三餐都出了問題。
後來,應該是天意吧!她遇上了徐耿諒—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但卻沒有一般富家子的風流、濫情、揮霍、驕傲、自大……等等怪毛病。
就這樣,徐耿諒順理成章的替她找了間不錯的房子,每個月固定給她零用錢花。不過她自己還是勉為其難的找了份工作,是在保齡球館做服務員,偶爾和他出去看看電影、逛逛街。
她承認,她從來沒有為他而改變過自己的個性。
她總認為他既然喜歡她、肯和她在一起,就應該習慣她的個性、接受她的個性。
可是現在,他居然因為她的個性而和她分手,難道她真這麼一無是處、一無可取嗎?還是他有了新對象,說忍受不了她的個性只是借口罷了?
可惡的是,他明知道她除了那間房子就無處可去了,他明知道的!因為房子是他的,假如兩人分了手,她又怎能回去住?這不是擺明要她無家可歸、四處流浪嗎?
他怎麼會變得如此狠心?怎麼會呢?
真是愈想愈難過,愈想愈傷悲,她到底是該自怨自艾,還是該怨天尤人呢?
一個開門的聲音,使子藜再度回過神。
「哥,我回來了!」
是一個听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子藜直覺的抬起頭,和對方目光一接觸,整個人完完全全傻住了。
不只是她,對方也愣住了。那女子的眼楮睜得比銅鈴還要大。
扮哥很少帶女人回家過夜的,但若家里突然冒出個女人,她也不會太驚訝,畢竟男人嘛!哪個不采花?
但是今天,她卻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眼前這個女人,怎麼好像是今兒個和自己打架的那個女人?
她們兩個女人瞪大眼楮對看了好久,卻沒人有所動作,直到秦洛剛從浴室里走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他不解的問。
進門的女人可看清楚了,她知道她沒有認錯人,否則那個女人不會也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瞪著她瞧。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這麼快就踫面了。」秦雨安昂著下巴倔傲的道。
子藜見到她就一肚子氣,今天若不是她,徐耿諒也不會開口說要和她分手,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是啊!今天的那筆帳好像還沒算清楚。」蘇子藜同樣不甘示弱的反擊。
「你們認識?」秦洛剛皺眉,他已聞到濃濃的火藥味。
「豈止認識,我們還大打出手呢!」秦雨安撇撇嘴,把皮包放在電視上,再走到秦洛剛的面前,故意搭著她老哥的肩膀戲謔說道︰「不過說真的,你的品味幾時變得這麼低俗了?可真是令我驚訝!」
子藜的臉一陣難堪,她咬緊牙齦,逼自己忍住不去反駁,畢竟是她要求人家借住一晚的。
「你別胡說,我連她是誰都還不知道。」秦洛剛白了她一眼。
「哇!」秦雨安更加的驚訝了。「你不知道她是誰就把她帶回家?天哪!我今天才污辱她像個小丑似的倒貼都沒人要,你現在就扯我的後腿,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子藜聞言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見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渾身還隱隱發著抖,一咬牙,她極度忍耐的對著秦洛剛說道︰「對不起,借一下廁所!」說完,她沖進了浴室里,關上門,壓抑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們兄妹倆一听到她的哭聲,全呆住了。
兩秒後,秦雨安訥悶的望向她哥哥︰「不會吧!?我也只是重復了下午罵她的話,怎麼她就哭了?」
秦洛剛看了她一眼,搖搖頭。
「看她哭成這樣,可見你的話確實是太重了點。」
「不會吧!?」秦雨安傻傻的又說了一次,她的口頭禪就是這三個字。
「怎麼?你跟她有過節?」他徑自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喝,然後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