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不再說話,注視著神醫們繼續手忙腳亂地醫治波塞頓。
按雜的情感,跟著手中的那顆種子,慢慢地發熱著,燙平所有起伏的思緒。
看著提格拉茲那張鐵青無比的臉,其他三個風神還真有些怕怕的。平常口齒伶俐的三個人,到了這個節骨眼也是表現得無能為力,畢竟亞奧勒斯是老大,他們又只是一介小小風神,能拿他如何?
可是,他們又不忍心看提格拉茲在崩潰邊緣掙扎痛苦,那歇斯底里的模樣實在嚇人。
東風神歐魯斯看不過去,不得不走過來搭上他的肩。
「振作點,事情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
「他把伊南娜帶走了還不算糟?」提格拉斯忿怒地瞪視他。
「你也知道他的脾氣嘛,他是吃軟不吃硬,偏偏你又喜歡跟他硬踫硬,他當然會強行把伊南娜押走啊。如果今天你肯跟他妥協,暫時听他的話,那麼伊南娜不過是多待幾天,又有何妨?」
「你不是我,你不能了解我的感受。伊南娜是客人,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禁止她離開這里。」
「提格拉茲,不要這麼牛脾氣,否則你再這麼樣下去,只會讓亞奧勒斯更生氣,到時候對伊南娜的處境就更不利。」
「是啊,歐魯斯說的對,識時務者為俊杰,退一步海闊天空。亞奧勒斯雖然惡劣了些,但他不是那種大惡之人,不會真對伊南娜怎麼樣的。」南風神諾特士也附和著。
「要是他會呢?」提格拉茲面色卻更加難看了。
歐魯斯和諾特士一時答不出話來,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的。
「唉!」北風神波利爾斯說話了。「我想說那些都是多余的,不如這樣吧,我們想辦法去找出亞奧勒斯的下落,試著和他溝通,讓他先放伊南娜自由,至于之後他想要怎麼樣就任他去吧。他對波塞頓積壓多年的仇恨,也該讓他發泄一下。」
「亞奧勒斯來無影、去無蹤,要怎麼找他?」歐魯斯反問一句。
「事在人為嘛,不試試看誰知道找不找得到?」
「你說呢?提格拉茲。」他們眾人望向他。
提格拉茲仍是一臉鐵灰,一方面痛恨自己的無能,一方面自責將伊南娜帶到這是非之地,如今只好如他們所說,先確定伊南娜平安再說吧。于是他點了頭。
「好,那我們四個分頭去找,每人依照自己負責的方向去找,找到了就施放七彩風煙,好讓大家知道。」
由于這件事刻不容緩,他們在協定後立即各自出發。
焦急的提格拉茲翻遍每一座山頭、深入每一處森林、走盡每一片沙漠,找尋亞奧勒斯可能藏匿的地方;但數天過去了,連個人影都沒尋著。他挫敗地坐在地上,感覺絕望就在他眼前盤旋。
然而就在第六天一早,他看到了七彩風煙自北方以龍卷風之姿出現。
迫不及待的提格拉茲直接像風一般的飛速奔過去。
好不容易到了現場,這是一處險狹的山谷,其他兩個風神都已盡快來到,而波利爾斯正和亞奧勒斯面對著面。
亞奧勒斯冷淡地掃視他們眾人一眼,似乎對他們四個人不屑不顧。
「怎麼,你們以為四個聯合起來,就可以對付我了嗎?」
「不是的,亞奧勒斯。」波利爾斯趕緊壓低姿態。「你也知道,我們從未想與你作對或起沖突,這回提格拉茲會對你沒禮貌,也是基于保護伊南娜的心態。你知道的,提格拉茲喜歡她,當然不願她受到傷害,所以你若是願意放了伊南娜,我們保證不會讓她離開風堡一步,這樣好不好?」
「我要如何相信你們不會放走她?你們這幾個,從來就沒當我是老大。」亞奧勒斯冷哼。
「唉,您這麼說就太污辱我們了,若我們沒當你是老大,又怎會跟了你這麼多年?」
「你們是逼不得已,別以為我不知道。」
「亞奧勒斯,你到底想怎麼樣?」提格拉茲忍耐不住,火爆的話就月兌口而出︰「別以為你是風王就可以為所欲為。」
歐魯斯頭痛地打了額頭,心想提格拉茲這家伙就是沉不住氣,怪不得伊南娜會被抓去囚禁。他趕緊把提格拉茲拉到自己身後。
「你能不能別再把事情搞砸?看不出來我們都在幫你嗎?」他壓低聲音對提格拉茲說。
但是來不及了,亞奧勒斯的臉閃過一抹陰沉。
「我想怎麼樣是嗎?問得好,我就等著你們問這句話。」
「什麼意思?」
「你們只要替我完成一件事,我就放了伊南娜。」
「完成什麼事?」歐魯斯戒慎地問。
「去幫我帶話給波塞頓,告訴他,他海中子民的一個美人魚在我手上,如果他想保住海神的威名,且不會被唾棄沒種,就來和我單挑。我給他三天的時間考慮,一旦超過三天,伊南娜的下場他自行負責。」
提格拉茲激動地想說什麼,但波利爾斯及諾特士極力架住他並捂住他的嘴巴。
「好,這事交代給我,我一定會告訴波塞頓。可是你必須先釋放伊南娜,還有,你絕不能動她一根寒毛,不管波塞頓究竟會不會答應你。」歐魯斯鎮定地說。
「可以,反正他這家伙最愛面子,不會棄他的子民不顧。但是──」他的眼神在剎那間又變得恐怖與陰狠。「你們要是有誰敢讓她離開風島,我就革除你們風神的身分,直接下墜地獄成為厲鬼。」
歐魯斯硬著頭皮答應了,而亞奧勒斯也依言釋放了伊南娜。
亞奧勒斯總算還是個人,只讓她吃下昏睡的藥丸,並沒有傷害她一絲一毫。
「可以放心了吧?」亞奧勒斯盯著提格拉茲,那語句帶點諷刺。
提格拉茲抱著伊南娜瞪著他,但什麼也沒說。
不過歐魯斯可就麻煩了,他身負重任必須去傳達訊息。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
第八章發芽的愛情
在眾家神醫們不眠不休、日以繼夜、傾盡全力地治療下,波塞頓的身軀終于慢慢地接縫完成。
屈荻亞留在海神堡內未曾離開,但她顯得落落寡歡,總是面無表情,沒有太多的喜怒哀樂;可是每當看到波塞頓的滿身傷痕,一種微妙的心情變化就在心底不斷發酵著。
此外,她向塞瑞圖求得一席土地,供她種植珂蒂馬若花的種子。在她細心照料下,不到三天,種子便開出一個白色小花苞。花苞看來脆弱而嬌女敕,但卻沒有夭折之虞,因為屈荻亞觸模過花苞,令她驚愕的是,此花堅硬如金石,絲毫不受水流與壓力的影響。
此時此刻,屈荻亞待在波塞頓的房里,照著神醫的交代,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為他敷藥。
這些天來,他始終沒有醒過,原本粗壯的體格一寸寸消瘦下去。
雖是神人之軀,但復原的速度還是慢如老牛。屈荻亞一方面著急,一方面不安,總覺得波塞頓身上那些如蜈蚣般難看的傷疤與縫線,似乎永遠都不會平復;或許等他醒來,他會抓狂地勒住她的脖子大聲叫罵吧?
突然,有人開了門進來,屈荻亞回頭一瞧,看到塞瑞圖領著一個不知名的男人進入。
「你不相信就自己進來瞧吧,並非我故意擋著你,實在是波塞頓他……根本沒辦法見客。」
塞瑞圖緊繃著一張臉,讓東風神歐魯斯進來看個清楚。
歐魯斯一臉不信地來到床榻邊,在瞥了一眼屈荻亞後,接著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波塞頓。
「什麼?他……」歐魯斯震驚極了,難以置信地後退數步。
「海神他從數百丈高的火山上摔至地面,能撿回一命已是大幸,如今你要我請他去赴亞奧勒斯的約,豈不是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