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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選後 第20頁

作者︰蘇荻

「因為伊南娜是無辜的,你沒有理由硬要把她牽扯進來。」提格拉茲大步跨到伊南娜面前,然後將她扶起。「走,我這就送你回海里。」

「我不準!」亞奧勒斯立即陰沉地怒喝。

提格拉茲不理他,還是決定速速將伊南娜送離這里,沒想到亞奧勒斯卻攔身一擋,將提格拉茲撞至牆壁。他把伊南娜的身子掛到自己肩上,再一個劈掌將她給擊昏。

「亞奧勒斯,你不要讓我恨你!」提格拉茲拂去嘴角的血絲,目眥盡裂地怒視他,像要把他碎尸萬段。

「唉,別這樣,好歹咱們兄弟一場,我受波塞頓的氣也受了幾百年,現在機會來了,你忍心不讓我揚眉吐氣一番?」

「這不是揚眉吐氣,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既然你執意這麼說,原先我還想讓你和伊南娜甜甜蜜蜜聚在一塊,現在──哼,你等著看我怎麼折磨她吧。」說罷,亞奧勒斯如風般消逝,任提格拉茲如何瘋狂地叫喊,他也沒再出現。

日子閑淡得過于平靜,少了伊南娜的叨絮,雖圖了個耳根子清靜,卻也令屈荻亞無聊得發慌。

她乘著貝塔在海里游來游去,沒有目標地四處搜尋,偶爾出了海面坐在岸邊岩石上,看著橙色夕陽蔓延整片天際,逐漸朝天的一隅落去;偶爾幾只海豚搖尾擺首沉浮于海面,咿咿呀呀齊聲唱著歌,她會面帶微笑地打著節拍,或者與它們一塊哼歌同樂。

許多時候,她都以為波塞頓會來找她。心里藏著一絲企望,卻又不許這點祈求表現在臉上,她故作若無其事地過著每一天,想像往常一樣。但是,事實卻不容許她漠視自己的情緒,她覺得自己度日如年。

是不是她出的這道題太難了?所以波塞頓無從找起。

她想她是有點任性吧,堅信海里定能開出花來,說不定天底下根本沒這種花,只是她一廂情願作的白日夢罷了。

帶點沮喪的,她輕聲嘆息。

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去找?

般不好他轉移目標了也說不定,像他這樣濫情的人!

可是,他答應時的表情那麼誠懇、那麼認真、那麼堅定、那麼……那麼令她動容。

還是他現在正在找呢?

一顆腦袋瓜胡思亂想著,她兩手撐著下巴,把兩腮脹得鼓鼓的,兩條光溜溜的腿在那晃呀晃的。

驀地,平靜的海面起了陣陣水泡,一尊人影從里頭冒了出來。

塞瑞圖像鬼魂一樣的飄到屈荻亞面前。他面罩寒霜,像看到仇人似的張大眼怒瞪她。她則一臉莫名其妙,不曉得這個人在干嘛。

「有事嗎?」她坐直身子,很鎮定地問他。

「我是塞瑞圖,你是安菲屈荻亞?」

「塞瑞圖?我應該不認識你。」她聳聳肩。

「但是你認識波塞頓。」

她怔了兩秒,不解地皺眉。「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塞瑞圖憋著一肚子氣。「你知不知道你麻煩大了?」

「麻煩大了?為什麼?」

「廢話少說,跟我回海神堡。」他前進一步。

她抗拒地起身。「為什麼我要跟你回海神堡。」

「波塞頓為了你,爬上依利普羅達活火山,為摘一朵珂蒂馬若花而摔下萬丈深淵。該死的是,他竟然沒使用法力讓自己安全落地,而選擇自生自滅,從百丈高的山上直接撞擊到地面!你知不知道,若非他為神人之軀,恐怕早已粉身碎骨、尸骸遍地,就只因為你禁止他使用法力。」

屈荻亞震懾得臉上血色盡褪,冷意從腳底竄到後腦門。她捂著口,難以置信地微微軟腳。

塞瑞圖觀察著她的言行舉止、臉部表情,本以為她會滿臉不屑地說他自作自受,但沒想到她卻失措地無所適從,還焦急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那他……他還好吧?」她想保持鎮定,但還是亂了手腳。

「死不了的,只不過連他這個堂堂的海神,都得好好休養一陣子。」

「很嚴重?」她不安也內疚。

「皮綻肉開,像被火鞭抽過一般,身上骨頭全數斷裂,身體各器官整個大移位,連內髒都繃離了身體,幸好當時沒被森林里的野獸給叨走;神醫花了不少時間為他修補,總算撿回一條命。」

屈荻亞說不出話了,慘白著一張臉,冷靜中壓低了姿態。

「我很抱歉。」

「抱歉沒有用,現在就請你隨我到海神堡一趟吧。」

她硬生生地咽口氣。

「我知道了,我跟你去就是。」

初至海神堡,屈荻亞卻無心眷顧這富麗堂皇的建築與裝潢。她靜靜地尾隨在塞瑞圖身後,穿過一道道拱門及彎彎曲曲的回廊,來到天外天的一道金色門前。

不少階級頗高的人頻頻進出,在見到屈荻亞莫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屈荻亞無心理會這樣的注視。她凝肅著面容,端正著舉止,一直到進入海神波塞頓專屬的寢宮里。

她想她是錯了,在見到波塞頓的那一剎那。

破碎的身軀皮塊、待縫合的斷骨肢架、血肉模糊的五髒六腑,就見數名神醫勞心費神地在那縫縫補補,還不時地搖頭兼嘆氣。

一種撼動心神的疼痛,就在此刻鞭笞著她的每根神經。她的身軀顫抖得如風中落葉,血液與心髒急速凍結。她不能呼吸、不能動彈,雙目瞪視著這個可怕的東西,幾乎無法辨別他是死是活。

這怎麼可能呢?

她的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實在無法招架這樣的局面。

教她如何相信這人是波塞頓?那個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波塞頓?

他怎麼可能為了她而……而從依利普羅達火山上摔下,且依言不使用法力?

分不清是動容還是內疚,淚就像涓涓溪流自她眼眶中掉落,濡濕了她顫抖不停的唇。

這時,忙碌不停的神醫驟地停住動作。

「你們瞧瞧這是什麼?」其中一個喚來大家。

「這……這好像女人家用的絲巾……」另一個喃喃說著。

「咦?這絲巾里怎麼有粒東西啊?」神醫好奇地將它打開。「這……這是什麼啊?」

屈荻亞聞言倏地抬起頭,激動地奔過去將絲巾拿過來。

一顆黑黑小小的種子,靜躺在絲巾里,閃過一道黑光。

「是花的種子。」她呆愣道。

塞瑞圖跟了過來。

「莫非這就是珂蒂馬若花的種子?」

「我想一定是的。」屈荻亞將種子握在掌心,發現它還在發熱,像有什麼東西在種子里急著掙月兌出來。

塞瑞圖冷眼看她。「既然如此,這表示波塞頓找到了你所要的花了,不是嗎?」

她忖度了一下。「我會試著去栽種它,如果可以成功發芽的話。」

「屈荻亞,我可不許你再出這種難題,否則我會要你付出代價。」出自于保護波塞頓的心態,塞瑞圖不得不說了重話。

「放心吧,不管這種子種不種得出花,波塞頓都完成了我的心願。」她淡然地說。

「最好真是這樣,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塞瑞圖心中還有氣,一想到先前波塞頓被山神救回的那個樣子,他嚇得頭皮發麻,簡直連腦漿都要從鼻孔里迸出來。萬一波塞頓真有個三長兩短,教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如何對眾天神們交代呢?

屈荻亞望著波塞頓許久,百感交集的思緒早匯流成海,淹沒了她的每一道脈絡,興起了巨大的漣漪。

「我……我可以留下來照顧他嗎?」

塞瑞圖一愕,豎起耳朵倍感懷疑。

「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否可以留下來幫忙照顧他?」她認真且嚴肅。

「當然可以。」他聳肩,為波塞頓感到些許慶幸。「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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