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璽兒听了一愕。「你是說那個樊天崗?」
「是啊!」
「他一定不肯的。」她挫敗地整個身子貼在樹背上。
「我都還沒問,你怎麼知道他不肯?」
「他和阿瓦赦不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嗎?又怎麼可能幫我?」
「那也不一定啊,等我先問了再說嘛!」
「唉……好吧,否則又有什麼法子行得通?」她無奈地嘆口氣。
用完粥後,莫水凝繼續留在殘葉先生的身邊服侍他。
「莫水凝,扶我到外頭去,我要觀測星象。」
「殘葉先生,您這種身體實在不適合移動。」
「反正終究是要歸于塵土的,又何必忌諱這一些呢?」他虛弱地一笑。
「不會的,您不要老是說這種令人傷痛的話。」莫水凝鼻酸地紅了眼。
「別固執了,快扶我出去吧!」
莫水凝黯然地蹲低身子扶他。「……好吧!您小心一點。」
到了外頭,莫水凝讓殘葉先生坐在鋪有布毯的地上,身體倚靠著一棵儼然已殘枝禿身的樹。
「莫水凝,我來日不多,因此我必須把所有的事全托付給你。」
「殘葉先生,您這是何苦呢?」莫水凝不禁為殘葉那年老體衰且佝僂的身影給弄得哽咽了。
「听我說,蔚璽兒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她來自西元二干一百多年,和我們這個時代相差了十世紀,也就是一千年。」殘葉又接著說︰「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該是因為某一種儀器的失誤而造成時空錯流。而掉落在咱們勞斯赫爾時代。」
「果然……」莫水凝沒想到她的預測會是真的。
「她確實是神裔之女習紫歡的化身,可是她的封印尚未解開,因此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果她能與阿瓦赦結合,不但她有法力,就連阿瓦赦也有。」殘葉先生搖搖頭。「可是星象告訴我,蔚璽兒和阿瓦赦結合的機率微乎其微。」
莫水凝頓了一下,只能苦澀地點點頭。「是啊,阿瓦赦始終不相信她。」
「命運是很會捉弄人的,我們都無法與天意抗爭。」此時,殘葉自布衫之中取出一個深灰色的錦囊袋,他氣若游絲地說道︰「听我說,這個袋子里有三張紙條,以後若是發生任何十分危急,或者是相當重大且又難以解決的事情。你就從中隨意取一張出來看。記住,絕對不能違背上面所記載的一字一句,無論它的指示有多難為,都必須一一遵行,懂嗎?」
莫水凝眼見殘葉先生的氣息漸虛。心里一陣難以掩飾的不忍又自眼眶中給溢泄了出來,她顫著手接過錦囊袋,並咬住下唇用力點著頭,「我懂,我會照做的。」
「接下來的事會是坎坷而多變的,我無法再預測下去,我只能告訴你,千萬別去做任何違抗命運的事,否則東遺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另外,我要把我僅存的法力傳授給你,今後你就是我的後繼傳人。」
「不,這怎麼可以呢?您是我們東遺唯一的長者啊!」
「我年已八十,上天已經十分厚待我了,又何必跟命運爭斗呢?」他不怨不嘆、十分知足的一笑。
「殘葉先生……」
「別說了,把你的手伸出來吧!」
另一方面,阿瓦赦站在離營帳不遠的地方沉思著,突然看到一顆隕落的流星向東方墜落,引發了他心里的不安。
「難道……」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地一個轉身沖跑到殘葉先生的營帳,看到里面空無一人,他忙到處去找。
他終于在一棵樹下找到了他們。
「莫水凝,殘葉先生……」
這時,只見莫水凝抬起頭往後看,她滿面的淚痕驚動了他。
「阿瓦赦,我對不起你們……」她掩面痛哭著。「殘葉先生已經去了……」
仿佛天地都停止運轉了一般,阿瓦赦屏息走向殘葉先生的軀體。
「這怎麼會……」
他激動地跪了下來。大聲吼叫著︰「殘葉先生……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第三章
遇上盜匪,兩人遭劫。
「什麼?讓她離開這里?」
「是啊,她在這里到處受人議論,所以才想走。」
「你認為我幫得了她?」樊天崗不苟言笑地看著他的弟弟。
「我們下一站不是會經過漠外一個商旅聚集地?到時候你告訴我方向,我再指引她就行了。」
「說得倒容易,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為她掉進流沙才會救了她的嗎?這次即使有經過商旅聚集地,也得花上好幾公里的腳程,你確定她能平安到達那個商旅聚集地?」他冷淡地反駁道。
沙井德驚愕了一下,十分為難地說︰「可是……我已經答應她了。」
「如果沒有人帶領她去,她根本不可能順利到達的。」
「那……那我帶她去。」
「你?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耐。」
「難道你肯嗎?」沙井德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沙井德,我知道你很好心。可是做好事要有個限度,她這個要求對你我而言,都不太可能辦到。」
沙井德失望地低下頭,他早該料到樊天崗一定會不肯的。
「別再為這個操心了,早點睡。」樊天崗緩和了一下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
「怎麼辦?我還是幫不了她。」沙井德喃喃地道。
翌日,殘葉死去的噩耗讓整個東遺的人民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傷感。
對整個東遺而言,他們不但失去了一位最年長的智者,也失去了一盞明燈。
阿瓦赦和莫水凝強忍悲傷打理喪事,樊天崗和沙井德也在一旁幫忙著,而璽兒雖不知從何悲傷起,但心里仍舊籠罩了一層低氣壓;畢竟她昨天才莫名其妙地被他握住手,又親眼見他吐血。雖然之後他講了一些令她恐懼的話,但她看得出殘葉先生在東遺有著極崇高的地位,只不過她仍然不了解他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希望這一切事情與她無關,畢竟她還是得回去她該生存的時代。
來到這兒已經足足有三天了,蔚璽兒對于東遺的一切還算熟悉,只是,東遺實在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小民族,不論是吃的、住的、用的,樣樣都十分缺乏,而且他們顯然並不時興繁衍後代,因此見不著幾個小孩在玩耍,也听不到小孩子們的笑聲,這是蔚璽兒深感不解的問題之一。
「奇怪了,沙井德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道他跟樊天崗談得如何?」過了晌午之後,蔚璽兒在自己的營帳附近東瞟西掠,四處環顧著。
「蔚璽兒!」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便回過頭來瞧,是那個一直對她很和善的女人,好像是叫莫什麼凝的,她不甚清楚。
「用過午飯了嗎?」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使蔚璽兒對她也頗有警戒心,她僵硬地點頭。
「能跟你談一談嗎?」
蔚璽兒猶豫了一下,但見她一臉的誠懇,也只好點頭。
「我們去旁邊坐。」莫水凝微微一笑,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到一旁去。「想必昨天一定嚇到你了。」她一臉明了地看著蔚璽兒。
蔚璽兒沒有吭聲,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其實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不是在開玩笑,相反的,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攸關東遺未來的整個命運。」
璽兒微微一震,蹙起眉,她不會又要和她談及昨晚的話題吧?她想開口,卻又被莫水凝略為哀戚悲傷的神情給驚得呆了。
「東遺已經苟延殘喘的熬過了一百個年頭,在流亡的生涯里,我們沒有別的聯盟,也沒有別的援手,我們只有我們自己。這一百年來我們到處遷移,為的是不讓其他民族有機可趁,我們連驛站、商旅聚集地也不敢靠得太近,因為我們總是遭受唾棄和恥笑,像這樣的日子你能想像嗎?」莫水凝淒楚地一笑,讓蔚璽兒動容得為之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