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注意到她那發白的臉色,也不是沒發現那微微顫抖的唇瓣,但是面對著擺明想招婿的鄭家人,她指望他怎麼做?
難道他該告訴董事長︰對了,其實我認識你的繼女,而且已經跟她睡了好幾個月?
見鬼了!他甚至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又該拿那個自作多情的老板千金怎麼辦!
祁東禹心亂如麻地沿著蜿蜒的山路行駛,哪知在一個轉彎之後,卻見到路邊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走著。
她在做什麼?天早就黑了,她不知道一個女人這時候獨自在半山腰晃蕩有多危險嗎?
不假思索地,他把車靠到路邊,在她身旁停住,按下車窗。
「上車。」
她轉過頭,神色竟有些恍惚,彷佛一時之間沒認出他。
「上車。」他冷硬重復,也不知道胸中又惱又疼的郁氣是打哪兒來的。「別讓我下車把妳塞進來。」
就在他準備親自動手時,她拉開車門,听話地坐進車內。
祁東禹發動車子,沒再開口,等著她對他發脾氣。但這次,他料錯了。
「你覺不覺得,世界上的巧合,有時候多到嚇人?」她開口,語調平靜,甚至透著幾分趣意,彷佛覺得今天發生的事很好玩。
他陰鷙地瞥了她一眼,一點也不喜歡她這個模樣。
她這樣子,令他感到陌生,也有些心驚。
「我跟鄭小姐之間什麼事都沒有。」不知怎地,這句話就冒了出來。
「你不必向我解釋。」她淺淺勾唇。「我們當初說好的,只要不劈腿,絕不會干涉彼此的私事。」
她還笑得出來?難道她一點都不在意?
他不相信!
「方言歡,妳為什麼不能誠實一點?為什麼不坦承妳其實很在意?」他壓抑著聲音,只覺胸口怒氣翻涌。女人不都有一種奇怪的佔有欲嗎?
見她明顯地僵了僵,臉上笑容消失,他才覺得惱怒消退了一點點。
但只有一點點。
「我在不在意又有什麼差別?你能說你沒想過娶了昕雅的好處?」她的語氣仍是輕緩,仍是不含一絲火氣。
卻問得他一窒。
因為他無法反駁她的話。
即使他以前從未想過要接近董事長千金,但是自從鄭昕雅對他頻頻表示情意之後,他看到了一個機會。
與鄭昕雅結婚,絕對可以鞏固他在「冠邦」集團的地位。
良久,他緩緩道︰「妳說對了,我想過,最近一陣子每天都在想,在想娶了鄭昕雅對我將多有利。」
注意到她膝上的雙手揪緊,指節泛白,他胸中升起一股殘忍的快意。
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令他惱火,沒理由在他心里紛亂無比的時候,她還能這樣平靜。
何況他說的是事實,他這幾天的確多次想過娶鄭昕雅的好處,以他的為人和對「冠邦」的野心,這種情況原本無須考慮。
再說鄭昕雅不只身價高,還是個溫柔婉約的美女,任何腦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但是,他就是該死地猶豫了。
包該死的是,刻意疏遠方言歡的這幾天,她卻更常盤踞他腦海,甩都甩不掉。
這樣優柔寡斷不是他的天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憤怒與彷徨在體內瘋狂亂竄,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恨極了這種失控的感覺,恨她對他造成這樣的影響。
身旁的人沒再出聲,他也緊閉著唇沈默地開車。
直到車子來到市區,他在一處紅燈前停下,略低的女性嗓音才再度揚起。
「載我去你家,好嗎?」
他倏地轉過頭,委實難以明白她何以突然提出這要求。他以為,她這時應該恨極了他……
可是他看見的只是一張毫無異樣的嬌艷臉龐,眼神與平時一樣清明、直爽。
相識以來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看不透她。這讓他有種奇特的不安。
她卻誤解了他的沈默。「不行嗎?你有工作要忙?還是我今天的打扮太倒人胃口?」她輕笑。「我室友說我看起來像銀行職員,連我媽也覺得我穿得老氣。」
無名火再起,他何時嫌過她的裝扮?也只有女人才會那麼在意穿著。
「不行也沒關系,麻煩你送我回我住的地方。」
「去我家。」他簡短拋下話,朝自己的住處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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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公寓,祁東禹剛開了燈、關上門,方言歡就拉住他的手,逼他轉過身,面對她。
不等他開口,她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將紅唇印在他嘴上。
她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僅是一心吮吻著他的唇。
說她放蕩也好,不知恥也罷,這是她最後一次放縱自己,過了今日,一切都將結束。
盡避她跟那個繼妹並不親近,她仍是無法允許自己介入別人的感情。
可是這時,她發現自己已被推開,他牢牢地盯著她,眸色復雜。方言歡心中一陣刺痛。
他仍是不願吻她嗎?
她牽動嘴角,想笑自己傻,但下一秒,雙唇已被重重壓住,強悍的舌撬開她的嘴,不容抗拒地長驅直入。他狠狠地吸吮,像是要將她的靈魂吸干。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接吻,可是這個吻,引來的是椎心的痛。
遲了,遲了,這是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
她拋開一切偽裝,發了狂似地回吻他。
壓抑了好久的怨、怒、痛楚,彷佛在這一刻有了出口。她好氣好氣,氣自己咎由自取,也氣他冷酷無心……
從他毫不溫柔的吻,以及抓住她頭發的力道,她知道他也在發怒。
很好。
盡避不明白他發怒的原因,但此時此刻,她不但不怕,反而歡迎他的怒氣。
他的一手按著她的背脊,用力地往自己的身體壓,像是想將她壓碎。她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胸膛,下月復感受到他的男性象征,一股強烈的伴隨著憤怒而來。
她使勁推開他,扯開他的衣服,伸手撫模他的身體。
「跟我。」她直視他,眼神挑釁而魅惑。
他沒說話,再度奪走她的呼吸,她的唇舌與他爭戰,兩手捶打著他,而他毫不留情地撕扯她的衣服。
「方言歡,妳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我。」他恨恨道。
她知道……她知道……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他恢復體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走進臥房。
許久之後,他們赤身地相擁著,凌亂的床鋪是另一次纏綿的結果。
方言歡看著身側閉目假寐的男人,胸口緊縮,胃部糾結。
是時候了……她不能再遲疑,不能再貪戀他的懷抱。
如果現在不開口,她可能一輩子都開不了口。
「怎麼這樣看我?」他睜開眼。
她沒說話,仍是沒勇氣開口。
他的眉毛微擰。「怎麼了?是不是我弄傷妳了?」
她搖搖頭,決定還是先起身穿衣服,這樣光著身子被他抱著,要她把話說出口,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想先穿衣服。」她將環在腰間的手臂移開,腳伸下床,沒敢看他。
「妳要回去了?」
「嗯,等一下就走。」沒等他再說話,她走進客廳。
她很快找到所有的衣物,慶幸上衣雖然有點發縐,但還算完好,只掉了一顆扣子,扣上外套就可以輕易遮掩住。
當她整裝完畢再回到臥室時,祁東禹已經套上褲子坐在床沿,用那雙犀利的黑眸注視著她。
他總是那麼敏銳……
方言歡暗自嘆息,努力壓下胸口那份濃重的哀傷。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道︰「我們……分手吧。」
回應她的是一陣長長的沈默,他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但是她看見他的薄唇繃緊了,眼瞳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幾乎灼痛她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