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這什麼話?!」那邊聲音變高了。「看來我縱容妳太久了!我不管,反正妳要給我出席,不然我明天就叫人把妳接過來,直到後天晚餐結束為止!」
為──什──麼?方言歡絕望地往上瞪眼,無語問蒼天。
「記得打扮端莊一點,表現淑女一點,別讓人家笑我沒把女兒教好……」
听著母親重復過千百遍的叨念,方言歡不得不認命。
不過是頓晚餐而已,熬過一、兩個鐘頭就天下太平,這樣母親會暫時放過她,然後她又可以得到一陣子寧靜。
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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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東禹放下手中的檔案,轉向窗外,望著深夜的城市出神。
這幾天,為了疏遠方言歡,他選擇留在公司里加班。
只是,胸口總有股莫名的焦躁,無論如何也難以專注。
她現在在做什麼?
然而腦中一浮現這個問題,他就立刻將之扼殺。
看來他真是太習慣她的存在了……
丙然,讓一個女人對自己有這樣的影響力,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捏了捏鼻梁頂端,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並將視線調回桌上的檔案。
一陣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
這麼晚了,除了巡視大樓的保全人員,難道還有誰在公司加班嗎?
「進來。」
看見來客時,他一怔。「鄭小姐……」
「祁大哥,沒打擾到你吧?」鄭昕雅翩然入內,臉上帶著溫婉的微笑。「听爸爸說你最近經常加班到深夜,我給你帶宵夜來了。」
董事長不見得知道他加班,不過只要打電話到警衛室,就可以輕易得知他在自己的辦公室,所以祁東禹也不奇怪她會找到這里來。
鄭昕雅在一旁的桌上放下古色古香的漆木食盒,把分裝成數層的菜一一擺放好。「這是我特地讓家里廚子做的,來,趁熱吃。」
劍眉微微一蹙,他說︰「鄭小姐,妳不需要這麼費心,我剛剛已經從外面買了吃的。」
鄭昕雅的目光落在他辦公桌上的一個塑膠袋,她走過去一瞧,看見袋子里的東西。
她輕輕皺眉。「怎麼就只有面包而已?」
「我對吃並不是特別講究。」
「祁大哥,你……你非得那麼見外嗎?」鄭昕雅嬌嗔。「我都已經把飯菜提來了,難道你要我把東西提回去?你快過來吃吧,吃完我就離開,不打擾你工作。」
祁東禹看著她,心中衡量片刻,終究還是走到食盒面前。
餅去一星期中,他已接送鄭昕雅出入不同社交場合三次,他再怎麼愚蠢,也不會不知道她對他有意。
而董事長似乎也默許了這種情形,否則不會允許他和鄭昕雅同時出現在公開場合,甚至還邀他後天到鄭家宅邸用飯。
問題是,他該怎麼做?
看著桌上那幾道出自專業廚師之手的精致小菜,不知怎的,他腦中想到的卻是白白胖胖的手工水餃……
他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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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這麼乖啊?」周均嵐從書本中抬頭,戲謔地打量好友的套裝。
「對啊,我已經認清事實,太常跟我媽唱反調,最後倒楣的肯定是我自己。」方言歡聳聳肩,順了順幾乎及膝的窄裙。
她今天穿的是Chanel式的套裝,買不起真的Chanel,只好拿其他牌子類似的款式充數。
說起來,這套衣服還是她好幾年前為了工作面試買的,雖然不算盛裝,但起碼看起來端莊、穩重,至少不至于把母親氣出心髒病。
「妳看起來就像在銀行工作的女職員。」周均嵐評論道。
「別說了。」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今天要當我媽心目中的淑女兼乖寶寶,所以不能按自己喜好穿。反正會去吃飯的又不是我的男人,穿太漂亮說不定會讓我那個繼妹恨我搶她風頭。」
周均嵐輕笑。「要不要我送妳去?」
「不用,我搭公車就行了。」
方言歡穿好鞋,瀟灑地揮揮手,便離開了公寓。
換了兩班公車又走了一小段路,方言歡來到鄭家在陽明山上的住宅,甚至依她母親吩咐提早到了。
瞧,像她這麼乖巧又听話的女兒要去哪里找?方言歡對自己開玩笑,被一名面生的佣人迎入屋內。
這棟房子她並不陌生,她住餅兩年多,搬走之後,每隔一段時間會來探望母親,當然,盡量避開她的繼父和繼妹。
倒不是鄭家父女會虐待她或什麼的,住在這大房子里的那段期間,說起來也是不愁吃穿、錦衣玉食。
然而對她這個特大號拖油瓶,鄭信淵是冷淡而疏遠的,而鄭昕雅也總一副矜貴而高高在上的樣子。前者是因為她不是他生的,後者則是因為她的母親取代了元配夫人的位置。
這些她都能理解,卻不表示她必須忍受,所以不顧母親反對,她離開了。
「言歡,妳來了。」
一名打扮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迎來,正是方言歡的母親葉玉秋。
「嗨,媽。」
葉玉秋挑剔的眼光在女兒身上掃了一遍。「怎麼穿得這麼老氣?」
「這是我找到最端莊的一套衣服。」在母親開口之前,她趕緊補充。「今天的主角是昕雅,她也不會希望我穿得太華麗吧。」
方言歡從很久以前就發現,母親對鄭昕雅總是戰戰兢兢且百般討好,像是對鄭家大小姐有所愧疚,又像是怕她不喜歡她。
丙然,葉玉秋不再對她的服裝多作評論。「妳淵叔和昕雅都在客廳里,記得態度要好一點。」
怎麼好像所有的錯都出在她身上?
方言歡嘀咕著,跟著母親進入客廳。
「淵叔。」她禮貌地問候坐在單人皮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言歡,好久不見了。」鄭信淵開口,聲音威嚴,卻沒什麼溫度。
「言歡姊,一陣子沒見,妳愈來愈漂亮了。」
方言歡回以笑容。鄭信淵的冷淡是她預料中的,但是鄭昕雅比她想象的和善不少,是因為戀愛的關系嗎?真不知道采得這朵溫室小花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妳才是呢,昕雅,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會更美,看來是真的。」她在另一邊的沙發坐下,毫不吝嗇地贊美,反正捧人又不用錢。
「言歡姊,妳怎麼可以笑話人家?」鄭昕雅不依,臉上卻是高興得很。
「我听玉秋說妳還在畫廊當助理。」鄭信淵又開口。「她很擔心妳,如果妳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在公司替妳安排一個職位,公司里有不少年輕有為的人才,妳也多點機會認識認識。」
「就是啊,言歡,妳看妳淵叔對妳多好!」葉玉秋笑著附和。「妳老是待在那家小畫廊也不是辦法,不如听妳淵叔的話到『冠邦』上班,到時候他一定會幫妳物色一名杰出的對象!」
她的工作有什麼不好?她不想結婚又有什麼不對?
方言歡只覺一陣惱怒,故意忽視母親對她使的眼色。
「謝謝淵叔關心。」她擠出微笑。「我目前還不想換工作,也沒打算嫁人。」
此語一出,她接收到鄭信淵一個「不識抬舉」的眼神,又看見母親惱怒又不方便發作的表情,至于鄭昕雅,她根本沒在听,只是頻頻望向門口,期待心上人出現。
客廳內頓時一陣尷尬的寂靜,誰也沒再開口,如果可以的話,方言歡只想立刻走人。
那該死的什麼特助怎麼還不出現?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終于忍受不了,方言歡使出尿遁的老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