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說話,目光卻也未移動半分。
他又用那種眼神看她了。方言歡的心跳加快,體內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騷動。
現在她知道,上回那種奇特的感受,並非幻覺。
「歡歡,走了。」呂飛絮不知何時已現身,用她的聲音打破了魔咒。
「喔,好。」方言歡仍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見他斂起眸,微乎其微地點個頭,然後上車,行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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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方言歡也駕著室友的金龜車,送呂飛絮回家。
路上,她很快把上回在咖啡店發生的插曲說了下,但省略了那人給她的異樣感受。那種太抽象的東西很難傳達,而且連她自己都厘不清,要怎麼說出口?
听完她的話,呂飛絮忽道︰「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但那個男人不行。」
方言歡心頭一驚。小呂的觀察力有時候敏銳得令人害怕。
「為什麼不行?」她用輕松的語調說道︰「我看他挺順眼的,而且他看起來也挺干淨清爽的,不像是月兌了衣服會令人反胃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完全不必擔心他會在事後糾纏不清。妳也听到了,他的規則是好聚好散、互不約束,正合我意。」
「我看到他看妳的眼神,像獅子看著小綿羊,他會把妳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方言歡哈哈笑。「我哪里像小綿羊?拜托,我又不是國中剛畢業的小女生,好歹也交過四個男朋友,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我知道怎麼應付男人。」
「那個男人跟妳以前交過的那些完全不同,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城府太深。」
「那倒是真的。」方言歡也同意,同時讓金龜車彎進一條小巷道。「不管怎麼樣,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以後也不太可能再遇到他,妳想太多了啦!」
呂飛絮看著方言歡,沈默了好一會兒。「最好是這樣,因為妳跟他根本不是同一個級數,像那樣的男人,妳惹不起。」
方言歡聳聳肩,不再爭辯,反正她認為再遇到那個人的機會太渺小。
那是方言歡第二次遇到祁東禹,她沒對好友透露的是,他已在她心版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第二章
這一天,「冠邦集團」發布了一項高層的人事命令。
台北總公司的大樓里,照例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而今天,人事異動造成的反應卻是比以往激烈許多。
原因無他,只因這一回,是集團董事長首次欽點一位家族以外的員工擔任自己的特別助理,而大家都知道,現任董事長當年在接掌事業之前,也當了幾年特助。
所以各方的揣測是,董事長打算培養未來的接班人。
「祁副總──啊!懊改口叫祁特助了,恭喜啊,看來董事長對你的賞識不一般啊!」
「謝謝,承蒙董事長看得起。」
「祁特助,這是董事長第一次打破傳統,表示他對你的能力與才干相當看重,以後得請你多多關照了。」
「曾經理哪兒的話,大家都是同事,誰不是盡一切努力為公司賣命?我不過是運氣好一點,才有這個機會接觸其他部門的運作,以後要是遇到許多不懂的地方,還得請曾經理不吝賜教。」
送走了幾位來道賀的部門主管,祁東禹正打算關上辦公室的門,一名青年卻搶在那之前擠進了門內。
「恭喜呀,學長。身為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又是第一個非皇親國戚的董事長特助,有沒有什麼感言要發表?」來人模樣俊朗,笑起來很陽光。
「余副理,你好像很閑喔?」祁東禹坐到辦公桌後,臉上微笑不再,卻比稍早更顯得真實。余尚彥是小他一屆的大學學弟,目前擔任業務部副理,可以說是全公司唯一一個能讓他稱做朋友的人。
「我是來恭賀你升遷,現在你等于是老板的核心幕僚,說不定下任總經理就換你當了,怎麼樣?心里有沒有很爽?」
「我很感激董事長提拔,以後將更盡心盡力,用實際表現來回報他的知遇之恩。」
「那些外交辭令就省省吧,對我還裝什麼裝?」余尚彥撇嘴。
祁東禹唇角微勾。余尚彥沒外表看起來那麼粗枝大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他不會滿足于原先那個企劃副總的職位,甚至連現在這個特助的位置也不過是跳板。
他的野心,比那還大了些。
「我就知道你暗爽在心里,不過有人就沒你這樣的好心情了。」余尚彥笑得很幸災樂禍。「我看到鄭副總臉都黑了,他八成以為你是為了報當年的仇,才故意『搶』他的位置。那個白痴肯定不明白要是他自己能力夠,他大伯怎會挑上你這個『外人』?」誰都知道「冠邦」是傳統的家族企業。
「他太高估自己的分量,太低估我的智商。」祁東禹沒費力隱藏自己的輕蔑。
身為董事長佷子的鄭志光大學時和他同校,當年看上了他正在交往的校花女友,校花敵不過金錢與鮮花的攻勢,最後放棄了身無分文的他,選了生于豪門的鄭公子。
祁東禹早已忘記那位校花是什麼模樣,也只有鄭志光那種蠢蛋才會以為他對那件事耿耿于懷。
會進「冠邦」做事純粹是因為他看中這個集團的實力,與私人恩怨無關。
十年,從沒沒無聞、一無所有的基層業務員到今日的地位,他花了整整十年的心血,這豈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一畢業就有家族替他安排職位的世家公子能理解的?
那件舊事頂多只是讓他更加確信,一個男人的價值,不在他的學識或內涵,而是在于他的權勢與地位。
「學長。」余尚彥這時笑嘻嘻地湊到辦公桌前。「晚上出去慶祝一下吧,我會帶最近把到的一個正妹,你也帶你女朋友來,我們去好好地玩一玩。」
這才是他來吵他的主要目的吧。祁東禹瞥了一眼興致勃勃的愛玩學弟。
「我被她甩了。」
「怎麼會?!」余尚彥訝異得不得了。「上次在那家法國餐廳遇到你們的時候,我就看出她對你迷戀到極點,她怎麼可能把你甩掉?」
「事實就是如此,現在是上班時間,回去做事。」不等余尚彥再發問,祁東禹干脆把他直接推出門外,關上門。
余尚彥愛听八卦,但是祁東禹卻不打算多說,這種事本來就沒什麼好解釋的。
女人對他來說,向來屬于生活上的調劑,即使他並非縱欲的人,有時也會渴望擁抱一具柔軟、芳香的身軀,讓自己稍稍放松一下,但是前提是對方必須玩得起、懂得游戲規則。
遺憾的是,他最近的兩任女伴,並非如此。
除了肢體的親密之外,她們還貪圖所謂的愛情,可惜那正好是他無法給予的。
愛情是什麼?不過是一些做作的風花雪月和虛假的甜言蜜語,他沒有那個時間跟精力,也不願意為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費事。
下次再跟任何異性有所牽扯,他該更加謹慎選擇,免得自找麻煩。
但是剛這麼想,祁東禹腦中就浮現那個只短暫見過兩次、卻令他印象深刻的美麗女子。
她的身段修長、姣好,一頭濃密的秀發泛著光澤,讓人忍不住猜測那些柔軟的發絲滑過指間會是何種感覺,然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那雙有著長長睫毛、貓兒似的眼楮。
那樣的眼形乍看之下既嫵媚又勾人,然而明亮的眸中卻閃爍著一種極不相襯的直率,幾乎帶了些微男孩子氣,連他自己也意外的是,他竟覺得這樣的矛盾組合異常性感,光是瞧著她,便足以令他下月復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