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他燒得居然暈迷,一定是昨天受了很嚴重的寒氣,所以我留下來也放心一點!」
蔡彩聳聳肩,拍了拍她低聲問︰「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她微怔。
在那一場突然的冷戰後,她還喜歡他嗎?牧野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是不是將這個最初的愛戀始終擺放在最神聖的地方,只是望著他虛弱到已經撤下那如冰山一樣堅硬的外表時,她的心卻痛了。
舍不得……
舍不得放棄,又舍不得離開!
蔡彩翻了個白眼︰「算了,我發現你現在根本就搞不懂自己的心,趁他暈迷的時候好好想想吧,否則你肯定會被自己搖擺不定的心害死!」
她走了後,病房里安靜了許多。
兩個小時後,牧野有些疲憊的倒在宿的床頭睡著,夢中她看到自己那個站在舞台上的自己,金光閃閃的好像太陽一樣。
宿悠悠的醒來,睜眼便是徹底的白色。
他愣了會,然後側過頭看向床邊打盹的牧野,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睡得正酣,中長漆黑的頭發隨意的搭在肩膀上,縴長如芭比女圭女圭般微卷睫毛動了動,嬌俏的鼻子上有著淡淡的少女斑,呼吸淺淺的。
宿沒想到一醒來就看到牧野,竟有種在夢中的錯覺。
牧野動了動靠著有些酸痛的身子,他一見她快要醒來,立刻閉上眼假裝睡著,閉著眼感覺不到她的動作,頭被冰涼涼的手蓋上,很快又收回。
「總算不燒了!」她自言自語站直了身子。
宿只感覺在那雙眼楮的注視下,渾身宛如火燒一般,他睜開眼,和牧野驚愕的雙眸對個正著。
「你為什麼還在這里?」話一出口宿就後悔了,他冷冷的話連自己听起來都覺得太過無情,听在牧野的耳中恐怕更難受。
牧野的眼底光芒微微的淡下來,擠出一點尷尬的笑容。
「你不要誤會,雖然我們之間有些事無法解釋清楚,可是認識一場我也不該不管你!」
宿咬著唇,腦海里再次浮現她和申田恭親吻的畫面,心里仿佛有根刺扎著,他倨傲的側過頭,語氣冷淡︰「那還真是謝謝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你——」牧野皺起眉,生氣瞪著他,「你一定要這樣對一個幫助過你的女孩子嗎?我已經不期望你的感謝,現在連好聲好氣也那麼吝嗇,實在太過分了!」
「我過分——」他嘲弄一番,「最過分的人那個人是你!」
「糊說!」
「我沒有!」他低吼一聲,「你和阿信一樣只是想利用樂團達到你進入娛樂圈的目的不是嗎?你們都是自私的!」
牧野不敢相信宿會說出這樣的話,說她愛錢,說她有變裝癖,她都能忍受,牧野想解釋,可是看到宿那幅認定她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孩,滿心的解釋都化為烏有。
自己干嘛要去解釋自己從來就沒有做過事!她生氣的一句話也不說,拎起沙發上的背包轉身離開病房。
昏暈的病房突然安靜了下來,宿怔了很久,慢慢伸出雙手重重的拍在腦袋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這些都不是自己想說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全都變成了利劍,他只想對她說謝謝,只想告訴她自己的動心,而不是狠狠的將她的趕走。他到底發了什麼瘋,怎麼像一個蹩腳的演員明明有那麼多機會,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喜歡上別人。
頭有些暈,滿世界的安靜卻讓宿從未有的清醒,他是嫉妒了嗎?
嫉妒申田恭能在他之前抓住了和牧野相處的機會,嫉妒他那麼自然的親近她,嫉妒他毫不保留的保護牧野。
嫉妒讓他失了方寸,他該怎麼做才能挽回?
午夜的風吹得讓人發冷,牧野抱緊了雙臂,腳有些微痛,站在醫院門口,她招了輛計程車。
「叮鈴鈴——!」手機在口袋里響個不停。
「申田,你還沒休息嗎?」她很奇怪在晚上十二點鐘,申田恭還會打電話給她,突然很想念他溫暖的微笑,牧野抿了抿唇,暗笑自己一定是被宿給氣瘋了。
手機那邊的聲音充滿了電流聲,卻淡淡的透著股擔憂。
「你還在醫院嗎?朋友現在怎麼樣?」
「他已經沒事了?」牧野淡淡一笑,聳聳肩,說,「現在突然不想回去!」
手機的那邊沉默了幾秒,申田恭問︰「你在哪里?」
「我……」她看了看窗外,那是一座烈士公墓園,便叫停了計程車停了下來,對著手機那頭說,「我在沁藍烈士陵園!」
「等我!」他丟下兩個字就關上了手機。
雖然沁藍烈士陵園在平時看來是這個城市的觀光勝地,可是在午夜獨自出現在這里的牧野來說,仍有些陰深和淒涼。
她拉緊了外套,向里走去。
風吹得樹葉發出刷刷的響聲,道路兩邊的水杉在月光下倒映出漆黑的影子,像恐怖片中無處不在的幽靈張牙舞爪。
斑高的鐵欄擋在她的面前,灰色的墓碑在鐵欄的另一邊聳立著,像無數個來自黑暗的眼楮看著她這個奇怪的不速之客。
她抬起頭,腦海里不禁浮現在出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听人說過一個很美的傳說,據說在某個寒冷的秋天,寂靜的墓地會看到為愛撐過夏天的螢火蟲。
有時候會想這個傳說只是大人為了哄孩子們睡覺的手法,可是在這個心搖擺不定的夜晚,她卻好想念這個傳說,如果真有為愛撐過夏天的螢火蟲,她是不是也會走出迷茫。
一道刺眼的車燈光從側面直直的照到她的身上,申田恭從華麗的跑車里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現在跑到這個地方?」
牧野側過頭對他笑了笑,說︰「我想找傳說中的螢火蟲!」
「啊?」他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什麼時候也做起童話夢了?這個地方哪有螢火蟲,而且現在是秋天,就算有,現在螢火蟲早就死光了!」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人和我講過,在墓地是會看見螢火蟲的,夏天的螢火蟲無論是找沒找到另一半,它們都會在秋天來臨前死去,可是也有為了找到愛而撐過夏天的螢火蟲,如果我可以找到它,或許我就不再迷茫!」
申田恭臉色變得暗淡,他順著她的眼光看向那些墓碑,問︰「你說的那個生病的朋友是不是宿?」
牧野沒有回答。
他應該猜到讓牧野會有這種反常舉動的只有宿,那個對她來說稱得上初戀的男孩,那個將音樂和冷漠包藏整個世界的痴人。
申田恭挑了挑眉,說︰「這個世界不是童話的。所以,不可能有秋天的螢火蟲,如果你想要找到真正的答案,應該問你自己!」
牧野瞪了他一眼︰「你就這麼喜歡潑女生冷水嗎?平時的溫柔,浪漫,嬌情全都跑哪去了!我現在心情很爛咧!你就不能應景的安慰一下我嗎?」
「拜托,我是不可能對著一個晚上發瘋跑到墓地來的女生玩浪漫,如果你想恐怖一下,我倒可幫你!」他不以為然的反駁,一把扯過牧野往車里拉,「現在這里很冷耶!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不了床,听我的話回去洗個澡睡一覺,什麼迷茫都沒了!」
牧野被申田恭硬拉進車里,跑車的黑蓬已經拉下,人坐起進去立刻感覺溫暖了許多,她對著凍僵的雙手哈了口氣,蒼白的臉終于恢復了點血色。
「我的腳好了,明天我會搬出你的公寓!」
申田恭打火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迅速的發動跑車,只是一瞬間,心底滑過一絲失落。
「好啊!經過上次的事件後,千奈應該會收斂很多,自己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