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去!」他命令道。
她抬眼望著他,疑惑的大眼正寫著顯而易見的「為什麼」。
「我先穿上衣服啦!」他焦急地低吼。
「喔。」戀戀不舍的目光終于移開。寬肩、窄臀,那副結實的身軀其實真的滿賞心悅目的。可惜。
花拓迅速地套上堆在一旁的T恤和短褲,骨子里極其保守的他,實在不習慣讓近乎全果的身體暴露在異性的視線下,尤其對方又直瞪著一雙大眼,根本不知要掩飾目光。
「好了。」他通知她轉過臉來,這時才注意到過于慘白的面容,兩道眉毛不禁一擰。「妳怎麼了?」
她垂著頭,沒有說話。
「是不是作惡夢了?」他關切地問。
她遲疑之後點頭,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彷佛彼人當頭棒喝,花拓這下可完全清醒了。
「什麼?!那怎麼行!」他驚叫。即使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男女之別還是存在的吧?
再一次,她無語。
或許是那彷徨無依的語調,也或許是那渴求的眼神,他忽然感覺她亟需自己的陪伴,態度不覺軟化了。
他左思右想,躊躇了好一會兒,終于警告道︰「我可能會打呼。」
她點頭。「你會,我剛剛就听到了。」
一根根的黑線在他額上冒出。
「不過很小聲,沒關系。」她福至心靈地補充道。
他忍住不讓面頰的肌肉抽搐。「就只有今晚而已,改次要是妳又睡不著,試著數羊。」
「好。」她自動自發地側躺下來,式樣保守的白色無袖睡袍長到腳踝,除了那兩只白女敕的手臂之外,沒露出什麼不該露的地方。然而,在一個男人眼中,這副純潔模樣反而更教人想入非非。
她也未免太信任他了!
花拓在心中低咒著,決定把燈熄了,眼不見為淨。接下來,他躺回床墊的邊緣,為了拉遠兩人的距離,索性背對著她,閉上雙眼,動也不敢動。
餅了許久,稍早棄他遠去的睡蟲仍不見返回的跡象,而背上傳來那種遭人注視的燒灼感,更是令他難以入眠。
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得教人難受……
「宇淨。」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嗯?」
「睡覺的時候把眼楮閉起來。」
彷佛沒听見他的話,她反問︰「你轉過身來好不好?」
他睜開眼,在心中衡量。他很怕自己會因此而後悔,但若是不依她,恐怕他到天亮都別想睡了。
「這樣妳就會听話睡覺?」他確認。
「嗯。」
無力地嘆口氣,他僵硬地轉身面向她,不料她也同時將身子挪近,出人意表地伸手環住他,似是急欲汲取溫暖,她把小臉埋入他的肩窩。
如果花拓的身體原來算是僵硬,現在也已徹底的石化了。
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當男人看哪?
彷佛他還不夠淒慘似的,這時他發現看似清純的棉質睡袍底下,並不存在那個法律應該強制女人穿的、叫做的東西,而緊貼著他上半身的柔軟嬌軀,已全然喚醒原就蠢蠢欲動的男望。
「宇淨……男女授受不親,妳不應該……」他喉頭發干,嗓子變啞,連話都無法說完。
「我喜歡你的身體,好暖,好舒服。」她自顧自地低喃。
是的,她需要他的體溫伴她入眠。
她需要他的懷抱抵御惱人的惡夢。
她需要他。
帶著某種迫切的語調扯動了他的心,原本要將她推開的大手,改而落在她身後的床墊上,即使掌心沒踫觸到她,這個姿勢也已將她納入懷抱中。
為了避免欲火焚身,他痛苦萬分地閉上眼,在腦中彈奏起貝多芬名為「悲愴」的作品。
黎宇淨貪婪地吸取屬于他的氣味,似是要再三確認這不是夢。當夢魘中的花拓頭也不回地遺棄她時,她的心都碎了。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帶給她那種恐懼、那種絕望。
她喜歡他。此一瞬間,這個認知再清晰也不過。
她喜歡上這個表里不一,有著一顆最溫柔的心的男人。
緩緩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兩片性格的嘴唇,籠罩著她全身的,則是陽剛味十足的體熱。一種純女性的原始沖動驅使她湊向前去,用唇在他嘴上印了一下。
喀當!爸琴奏鳴曲第八號戛然中斷。
花拓震驚得眼珠都快掉了出來,他費力地擠出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妳……妳在做什麼?」
「吻你。」事實證明,白痴問題自有一個白痴解答。
「妳……妳實在不應該這麼做……」他結巴了起來,甚至忘了自己其實是可以把她推到床下的。「我……我是男人,妳……妳這樣會害我有……有反應……」
「我喜歡你的嘴,它讓我想吻你。」她毫不拐彎抹角地宣告,再次將唇貼上他的,而他的心髒更是無法無天地狂跳。
一陣陣女性的幽香像海嘯般席卷他的感官,帶著些許涼意的柔軟磨蹭著他的嘴,動作有些生澀而天真,卻比任何經驗豐富的老手都更有效地威脅著他的神智。
意志力搖搖欲墜,成了石像的花拓,死命地抓住自己不久前才下的決心。
要把她當妹妹看……
年輕、單純的她,不是他理想中的對象……
絕對、絕對要把她當妹妹看……
黎宇淨渾然不覺他的掙扎。帶點好奇,又帶點調皮,她用貝齒輕輕地囓咬著那兩片看似堅毅,卻又出奇柔軟的唇瓣,彷佛發現人間美味似的愛不釋口,花拓在心中大聲哀嚎。
完了,天要亡他。
登地一聲,他甚至听見了自制之弦繃斷的聲音,良心終究還是敗給強烈的誘惑。潛意識中,那股從一開始就被壓抑著的欲念,像猛虎般破柙而出,並挾帶著肉食性動物與生俱來的掠奪能力。
他一個翻身,敏捷無比地將她壓在身下,突如其來的舉動,只在小鹿眼楮中激起一絲驚訝,而非恐懼。
「宇淨,再給妳一次機會……」他的氣息急促,額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內心的天人交戰使他口氣空前嚴厲。「回到妳的房間去。」
只要一句話,他就會讓她走,只要一句話。
「不要,我要留下來。」她堅定地回望他,原來蒼白的雙頰已染上淡淡的紅霞,激起了桃花眼中益發熾熱的火焰。
她的思考模式從不迂回,更遠非復雜,但不復雜並不代表無知。無論在心智上或生理上,她都是個成年的女人,她明白留下來意味著什麼。
室內溫度驟然升高,即使房間里的冷氣依舊運轉著,也無法阻止兩人逐漸發燙的肌膚。
「妳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麼……」他拚命地掙扎著,壓抑的汗水幾乎濕透了身上的T恤。
「花拓,不要把我當小孩,我是個女人。」
簡明清晰的聲明擊潰了他的最後一絲防衛,他低吼一聲,俯身吻住了她。
不同于初嘗禁果的她,他的舌尖挑開了兩片櫻唇,吻得既深入又激烈,一發不可收拾的熱情在他體內爆發,而她,則心甘情願地任火燙的浪潮淹沒。
事實證明,她的學習能力極強,不多久,她便仿照著他的方式回報以同等的熱情,他們難以饜足地吸吮著彼此,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他才抽離了那兩片已微腫的紅唇。
有一剎那,理性又回來了,猶如正吊掛在懸崖邊緣,他奮力攀住支撐著自己的最後一塊岩石,欲拯救她,也拯救自己。
「宇淨,我們真的不該繼續下去……」他近乎哀求地在她唇畔說道︰「妳太年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老天……妳給我一拳、賞我一個耳光,或是用腳把我踹開都行……」
她靜默不語地伸手撫上他的臉,兩眼凝視著他,指尖緩緩滑過他的眉,他的頰、他的下頷,胸中的情意更加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