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的手氣實在太旺,這一玩下來,在她面前的籌碼已經堆得像一座小山一般。
又是一局結束,忘憂仍賭性堅強,嘴里嚷著要再玩一局。
然而賭坊的老板听說這名小女子買大賠大、買小賠小,幾乎只贏不輸,因而懷疑她是個老千。
新的賭局開始,忘憂也機靈地發現身邊有不少賭局里的人在盯梢。她既然沒機會將正常的骰子換成自己準備的水銀骰子,當然手氣就開始不順了。
連輸兩把之後,忘憂伸了個懶腰,「不玩了、不玩了,明天再來。」
她雙手捧著籌碼打算去換銀子,沒想到卻給絆了一下,整個人砰地摔在地上。這一跤不僅摔掉了她手上的籌碼,就連袖子里作弊用的骰子也滾出來。
忘憂心里暗叫了聲,毀了!毀了!
她只當作沒看見那些骰子,嘴里直嚷著︰「誰把腳伸得這麼長?真是缺德!掉在地上的這些籌碼可是我辛辛苦苦贏來的,你們別想混水模魚、順手牽羊啊!」她手忙腳亂地撿拾散落一地的籌碼。
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忘憂的頭頂上大叫︰「你果然是個老千!」
忘憂抬起頭,看見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著她,嚇得她臉色發白,牙齒打顫地說︰
「我不是老千,我發誓,我只是一個良家婦女,真的,我連繡花都不會,怎麼可能出老千呢?」
—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撿起地上的骰子問她︰「這是什麼?」
賭場里的賭客見狀,群起嘩然。
「你們的骰子啊!」忘憂特別強調這「骰子」不是她的。
那男人大喝一聲,一握拳,便將那粒骰子捏得粉碎。「我們富貴賭坊哪來這種灌了水銀的骰子?!」
「我怎麼知道?」忘憂咽了一口口水,「你們這地上,除了骰子、籌碼,還有花生殼、瓜子殼、芝麻粒,難道也全算我的嗎?」
那大漢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抬頭看向站在二樓的老板。
老板是個瘦小的中年人,名叫周富貴,他手里拿著長長的煙袋,輕輕地吸了一口,笑問︰「地上有幾個這種骰子?」
「四個。」那大漢回說。
周老板點頭,「這麼說來,另外兩個骰子,還沒曝光噦!」
忘憂心想完了,這下真的玩完了,要是他們來個上下其手大搜身,那可就人贓俱獲了呀!
那大漢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忘憂的右手,刷地一聲,整個袖子便被扯了下來,當然,那兩粒骰子也掉到地上。
「小泵娘,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周老板挑高一邊眉毛,冷冷地盯著她。
忘憂曾經听說,在富貴賭坊被抓到的老千,不僅會被海扁一頓,還要被切掉十只手指頭,因此只好硬著頭皮說︰「我爹可是鄂碩鄂大人,當今皇上已逝愛妃董鄂如意正是我的親姐姐,如果你們敢動我一根寒毛,別說我爹不會放過你們,就連皇上也饒不了你們。」
周老板听得哈哈笑了起來,「我看你不僅是個老千,還是個吹牛大王。」
「咦,不相信的話,派個人跟我走,我立刻證明給你看。」
忘憂想就這樣混出賭坊去,沒想到那名滿臉橫肉的大漢立刻向她揮手出拳,忘憂一閃身,左腳反踢,踹開當在眼前的一個保鏢,打算突圍而出。
眾人眼楮頓時一亮,原來這丫頭不但是個老千,還會拳腳功夫。五名保鏢刻不容緩地向忘憂圍攻,一陣乒乒乓乓的打斗後,她終于被打得招架不住。
「剁下她的手指頭。」
忘憂花容失色地懇求著︰「各位大哥,好歹我也在這里跟你們眉開眼笑地相處了幾個時辰,你們不會這麼冷酷無情,對我辣手摧花吧!」
滿臉橫肉的大漢一把抓起忘憂的右手按在桌上,喝道︰「廢話少說,留點力氣呼爹喊娘去吧!」他亮出一把短刀,目露凶光地就要向她的手指砍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黑影飛竄過來,一腳將那大漢踢飛了出去。賭場里爆出驚叫聲及一陣混亂,忘憂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上。
原來剛才那個黑影正是海格,他二話不說地將忘憂扛在肩頭上,轉身就要走。
賭場的周老板從樓上飛身下來,鄂客爾及時現身,賠著笑臉說︰「周老板,這丫頭給你惹麻煩了,請你賞個臉,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現在就帶她回去,好好管教。」
周老板一見來人是鄂客爾,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原來這丫頭真是鄂碩府上的。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何況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看來今天的事,能有個台階下也就不錯了。
「一場誤會,沒能讓忘憂姑娘玩得盡興,真是招待不周!」周老板一邊應酬鄂客爾,一邊讓看場子的保鏢都退下。
鄂客爾見海格已經走出了富貴賭坊,因此向周老板拱手道︰「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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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被安置在鄂府的客房里,鄂客爾替她請了大夫過來療傷。
大夫替忘憂敷了藥後,對海格及鄂客爾交代說︰「幸虧沒有內傷,等過幾天,淤血散了,破皮的地方結疤,就沒問題了。」
海格見忘憂臉上一塊青一塊紫,不禁擔心地問︰「這些傷口,會不會留下疤痕?」
大夫回道︰「那就得看姑娘的體質了。」
鄂客爾一送大夫出去,忘憂立刻向海格提議︰「皇宮里一定有很多珍貴的藥材,你如果怕我毀容,就去幫我拿一點來用用嘛!」
「虧你還有臉說話!」海格鎖著眉頭,面色微慍。
他真是自找麻煩,沒事向皇太後提這個鬼主意,這下可好,這丫頭把自己弄得鼻青臉腫,他怎麼帶她進宮見人呢?
忘憂忍著痛從床上跳下來,「這天的事,說穿了還不是你害的。」
這丫頭居然惡人先告狀?
「唉,你要搞清楚,今天要不是我把你從刀子底下救出來,你那十只手指頭早就沒了。」
「我要不是想連本帶利地把錢還給你,干嗎冒著殘廢的危險出老千騙人啊?」忘憂理直氣壯地說。
海格詫異地盯著她,「你不是打算卷款而逃?!」
忘憂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別看我現在被人打得七葷八素,但姑娘我人格是高貴的、心里是雪亮的。我才不會貪小失大呢!為了賺你區區一百銀子,賠掉我舉世無雙的腦袋,那太不上算了吧!」
鄂客爾進屋來,笑問︰「如果一百兩銀子換成一百兩金子呢?」
銀子換成金子,這好像有點誘惑力啊!忘憂咽了口口水,正想說要考慮考慮的時候,海格卻先開口了——
「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想個萬全之計,不會讓你犯上欺君之罪,我答應柳迎春,進宮後不會讓你少一根頭發。」
忘憂看著海格,忽然發覺他是個充滿著正氣的男子。他完全不同于以往在迎春院看見的那些男人,他總是正正經經、不苟言笑,那對深邃的眼眸,霸氣中帶著柔情,固執又善體人意……她搖搖自己的腦袋,別做夢了,天下的男人都是無情無義、喜新厭舊的,她每親就是看不透這點,才會整日以淚洗面,郁郁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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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優待在鄂府養傷時,她的父親鄂碩曾瞞著福晉悄悄來看過她一次,因為被發現了,引來一場河東獅吼。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一個老婆子按時地送茶水和飯菜過來外,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客房一步。
既然大家都當她不存在,反正身上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忘憂決定干脆不告而別。當她正打算開門準備離去時,鄂客爾、如雪和海格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