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聖野的額頭上重重的吻了一下︰「欠你的,我會還你。」
第9章(1)
深夜的憲兵隊大牢里彌漫著一股肅殺陰森的氣息。
山口容子和假扮成日本軍官的楊適直闖丁懷楠被囚禁的牢房。
看守丁懷楠的獄卒只有一個人,此刻正打著呵欠,看起來精神有些委靡不振。
山口容子和楊適已經商量過了,如果不能順利的讓這個菜鳥憲兵打開牢門,他們只好將他的脖子扭斷。
「開門!」山口容子簡短的說。
憲兵似乎被嚇醒了,他咽了一口口水說︰「容子小姐,沒有大隊長的允許,我們不能隨便開門。」
「弘武隊長現在正在跟聖野上校開會,是隊長要我來提人的。」山口容子亮出了從弘武太郎身上模下來的鑰匙。
「這個……」憲兵仍猶豫著。
山口容子憤怒的甩了憲兵一耳光,「混蛋!你眼中還有聖野上校嗎?」
憲兵一臉錯愕。
「還不開門?」容子目光凌厲的瞪著他。
「是。」憲兵只好依言打開牢門。
門打了開來,牢房里充滿了血腥與潮濕的怪味,里面很暗,只靠牆上一個小小的天窗透進微弱的月光。
楊適看見丁懷楠的雙手被鐵煉鎖在大柱子上,他身上的衣服染了大塊的血跡,並且渾身是傷,他的頭低垂著,氣息微弱。
山口容子鎮靜且面無表情的用手扶起懷楠的頭,確定是他沒錯。
「把他身上的手鐐腳銬打開。」山口容子命令憲兵。
「容子小姐,我沒有鑰匙,平常都是……」這個倒霉的憲兵話還沒說完,已被楊適一拳打昏了過去。
楊適從口袋里取出一截鐵絲,他將鐵絲折了一個角度,順利的打開了丁懷楠手腳上的鐵鎖。
「快走吧!」楊適將懷楠背在身上。
山口容子掏出槍,準確的射穿那個憲兵的腦袋。她迅速的領著楊適從憲兵隊的密道里逃了出來。
虎哥派來接應他們的車子正在偏僻的小路上候著。
楊適將已陷入重度昏迷的懷楠抱進車里,卻發現容子並沒有要跟他們走的意思。
「上車啊!」楊適焦急的催促道。
「我要回去了。」容子轉身欲走。
「你瘋了!?」楊適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容子的手腕。「你是不是瘋了?回去,弘武太郎能放過你嗎?聖野能保得住你嗎?」
山口容子甩開楊適的手,固執的說︰「在姓曹的手里我就該死了,能活到現在,我也滿足了。」
「德容!」楊適驚愕而痛楚的喊了她一聲。
容子遞給他一個淒美的微笑,然後頭也不回的奔進樹林里去。
天啊!為什麼容子真的就是德容呢?楊適抬起頭,無語問蒼天。夜風穿過松林,像是低低的嘆息,又像是幽怨的泣訴。
丁懷楠被安全的送抵虎頭幫的勢力範圍後,楊適立刻請了醫生過來處理懷楠的傷口。
「他的傷勢怎麼樣?」楊適問。
「不要緊,他年輕力壯,過幾天就可以恢復。」醫生留下藥帖︰「按時替他換藥就行了。」
「謝謝。」楊適送醫生出去。
一道雪亮的閃光就在這時劃過沉靜的夜,天空似乎就要被撕裂了般。楊適的胸口急速的起伏,惦念著容子的生死安危;她剛才就這樣走了,而自己為什麼沒有攔住她呢?雷聲轟隆隆的響了起來,不行,他得確定容子是否安全才能放心。
「站住!」
楊適被一個威嚴的聲音叫住了,他回頭一看竟是戴先生。
「我擔心容子。」楊適激動的說。
「你不能去找她,有聖野在,她會很安全的。」戴先生嚴肅的說。
「可是她偷偷放了懷楠……」
「你的出現只會激怒聖野,到時反會弄巧成拙的,你知道嗎?」
楊適沉痛的說︰「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我能做什麼?在這里枯等?等著老天爺決定讓她生或是死?」
戴先生不語,楊適也無計可施,只能不安的守在懷楠的床邊。
急雨像亂箭一樣從深潭似的天際狂射了下來,閃電不時從窗外劃過,楊適就這麼枯守了一夜。
就在天快亮時,丁懷楠終于醒了,他一看見楊適,就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他開玩笑地說︰「我還活著啊!?」
「當然。」楊適笑說︰「醫生說你過幾天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丁懷楠傻笑著︰「你也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把我從日本人的手中救出來。」
「你該謝的人是德容,如果沒有她,我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她人呢?」丁懷楠問。
「我也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楊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讓楊適覺得意外的是,丁懷楠被劫走的事件尚未引起軒然大波,醫院忽然傳出鬧鬼的消息。
山口藤平被刺身亡後,日本方面立刻派了井口博士接替這個實驗。據丁懷楠的推測,一定又是被囚禁的實驗病患逃了出來,才會傳出鬧鬼的傳聞。
院里的病人陷入極度的驚恐中,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是僵尸,真的!我親眼看見的,他的眼楮都爛了,臉上的肉好像也快要掉下來……好恐怖啊!」
井口博士和山口容子站在二樓的走道上望著大廳里急著辦理出院手續的病人們。
「我明明把門鎖得好好的,怎麼會有人逃出來呢?」井口一臉納悶。
「這些流浪漢之中恐怕有人曾經是賊。」山口容子冷淡地說。
「賊?」
「不然怎麼會懂得開鎖呢?」她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病人走了就算了,你盡快把這個實驗的結果作出來。」
「談何容易!」井口蹙著眉,「山口教授的實驗紀錄遺失了一部分,我必須再花兩個月的時間才能把結果作出來,你知道嗎?」
「那又怎麼樣?」
「現在病人都轉院了,醫院的財務立刻會出現問題的。」井口分析道。
「這件事應該由盧定堅來想辦法。」
「容子小姐,你這麼說可不公平啊!」盧定堅一听到醫院鬧鬼的事,立刻也趕了過來,正好听見他們的談話。
「我投資你們的醫院是為了造福市民,現在搞成這樣,對我的名譽有很大的傷害啊!」
山口容子昂起下巴,笑說︰「沒想到盧先生也會對造福市民的事業有興趣?我以為咱們只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罷了!」
「你要這麼說,我也不能反駁,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誠意,我倒覺得醫院里有人在搞鬼,如果我們希望繼續把醫院經營下去,是不是應該徹底查查最近醫院發生的意外到底跟我們自己人有沒有關系?」盧定堅盯著容子。
「盧先生這話說的是,容子,你不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都不太尋常嗎?」井口也附和道。
山口容子寒著臉說︰「我會留意的。」
井口走後,盧定堅忽然說︰「听說容子小姐從小是在北平長大的。」
容子一愕,立刻反駁︰「無稽之談!」
「無稽之談?是這樣的嗎?可是我的手下卻告訴我,三年多前他曾經在北平見過你。」
「胡扯,這些年來,我一直跟著聖野上校在東北。」容子極力掩飾著心中的不安。
「是這樣嗎?」盧定堅笑笑︰「沒想到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還真多。」
盧定堅離開後,容子卻有一種暈眩的感覺,他到底想做什麼?拆穿聖野給她的假身分嗎?不過就算她因此喪失一切的權力,事到如今,她一點也不在乎了。
楊適再度見到容子時,才知道原來她不但趕在弘武太郎和聖野醉酒醒來前回去還了鑰匙,還假裝醉得比他們更厲害。
弘武太郎對丁懷楠被劫的事震怒不已,他嚴懲了當日所有值班的人,再加上虎頭幫又請動了法國領事出面說項,這件事才暫時被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