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牆有多干淨,感謝上帝大火沒有燒到這里。」
她釋然的語氣使他了解到藏在這底下的東西一定對她很重要,一定是一個秘密所在,「如果你是想帶我去看寶藏所在,小姐,容我提醒你它不會為我們帶來溫暖和食物。」他調侃著。
「寶藏不在這里。」
「不是嗎?」有什麼地方比這個地底下更好藏寶貝?
「反正不是就對了。」她猛然停下。
眼前通道的盡頭是一片岩石。克莉轉向右邊模索著一塊突起的石板。石牆輕松地移動了露出一個寬敞的開口。她走進去,蓋文跟在後面走進了一間小石室。
「仁慈的上帝,」他輕呼。「這一定是海角中央。」
「岩壁的正中心。」她應著,輕柔的嗓音營造出親密的氣息。她走向一個古老的門。
扒文跟隨著她,石門上雕刻著細致的花紋。「這個門相當古老。」他說道。
「蓋勒的王子開啟了這個通道和石室。在橫木上方有把鑰匙。」
他找到鑰匙遞給克莉。她看著眼前沐浴在火光中的俊美男人。「蓋文,在我們把門打開前,我要要求你答應一些事。」她的眼里有著不確定,甚至恐懼。
他皺眉。「你想要什麼,小姐?」
「答應我在這里你不是個英格蘭人,答應我在這里的你只是個男人。」
他眯起眼楮,她急切的懇求在他體內引起一陣戰栗直沖鼠蹊。「好,只是個男人。」他低喃。
嚴肅地點點頭,她的鑰匙插入鎖里緩緩推門。「讓我來。」他傾身幫忙,然後兩人共同推開大門。
他在她面前首先是震驚,然後喜悅地原地轉了一圈。「感謝上帝,這是個儲藏室。」
這個房間既高且寬,像是從兩邊石壁鑿開的廣大通道。牆上有支可放置火把,兩邊的天花板都開有通風天窗。舊木櫃、木桶、箱子和袋子任意地擺在牆角和地上。
「聖母瑪莉亞啊!」他手一揮。散落在木桶蓋上的大麥落到地上。在木桶旁堆放了幾個袋子,他彎下腰看到燕麥流出到他靴上。
然後他翻著旁邊一堆布料,發現原來是毛毯和斗篷。打開櫃子,馬鞍、鐵銑和其他一些工具。櫃子旁則堆了一些雜物,如水壺、燭台、湯匙、鉗子和碗。
他找到一桶干吃豆,一桶花生,一桶用布包起的各式各樣的藥草,還有一桶堿魚。另外有一桶是用瀝青封口的,搖晃時發出水波振蕩的聲音。
「酒嗎?」他問站在門邊的克莉。
「從蓋克尼進口的,」她答。「去年春天我們到艾爾買了三桶紅酒,到現在還剩兩桶。」
他驚訝的搖搖頭,繼續他的探索。牆上木架垂掛著大蒜;和曬干的藥草。兩桶風干的萍果,兩桶洋蔥。一個牆角邊堆放著拆除了的床架。凳子、椅子和板架則堆放在床架旁。
他開始察看幾個大櫃子里的東西,有成套的盔甲、馬刺、鐵棒和斧頭等武器。另有滿滿三桶的箭,多副長弓掛在牆上,旁邊還擺著一大捆長矛。他認出那是英格蘭人用的長矛。
「這些是亨利軍隊的,我想。」他看著克莉,後者點點頭。
他轉身走回牆邊的火炬放到地上。克莉沉默地看著他,眼神平靜而哀傷。他緊靠在她身旁,手臂磨擦著她的肩。
「所有家具用品都藏在這里。」他說道。
「差不多了。還好沒有被火燒毀,我也希望它們能保存得好好的。」
「藏在這里就是連地獄之火也無法靠近。你的祖先是個建築天才。」
「很久以前他在現在的城堡所在建造了防御城牆抵御外敵……大概是第一批基督徒出現在蘇格蘭大陸的時候……然後他把這邊的防御工事拆了,好讓更多的人民躲進來免受敵人侵襲。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現在這里只用來做儲藏用。」
「這些東西都是你在亨利在世時屯積的?」
「亨利才不在金格堡,」她啐道。「他因他國王的命令接收了金格堡。就像你一樣。」
他嘆息,已經開始習慣她的怒氣,也決定現在應該和平共處較好。「約翰和我會把最有用的東西拿上去……像食物、毛毯,還有一些工具等等。」
她點點頭看著自己已經磨損的長袍。「我也要從櫃子里找袍子穿。我希望你幫我把這個帶上去。」她轉身拿起覆在布下一個巨大的有銅弦的東西。「我的克萊沙琪。」
「你的什麼?我不懂蓋爾語。」
「我的豎琴。我是豎琴師,可是距我上一次彈琴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她的手指滑過銅弦,在寂靜中幻化成柔美的銀色音符。
扒文看著眼前三角形的樂器,刻著華麗花紋的木框邊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絲細的銅弦閃爍如黑金。「我曾听說蘇格蘭的豎琴能彈奏出天籟般的樂章。」他說。
「天和地,靈魂和心,」她虔敬地說。她再次撥弄琴弦,一個美妙的音符瀉出。「你曾听人彈過嗎?」
他搖頭。「不過我母親曾告訴我它的聲音有多美妙,在我小時候她曾哼給我听過。我很希望能听到你彈奏你的克萊沙。」
「克萊沙琪。」她糾正他,並笑了。他亦微笑重復正確發音,「可是我整整一年沒彈了,」她仔細審視著自己的手。「古時當領主不滿豎琴師時,他的懲罰就是剪去樂師的指甲。現在我的指甲又短又丑。」
他執起她的手。「你的手優雅有力。一雙豎琴師的手。」她抬頭瞪著他,仿佛被他的贊美嚇到。「現在,至于其他我們暫時用不到的東西,如床架和桌子等就先放在這里,直到把住的地方騰出來再說。」他看著燭光在她頭上形成的光環。「你把東西藏在這里真是明智之舉。」
「酒和大部分的雜物是原本就放在這里的。其他是我在……離開金格堡前搬下來的。我不想它們那麼浪費被火燒光。」
扒文揚起濃眉。「燒掉城堡不更是種浪費。」
她把手抽回,傲慢地抬起下顎防御他的攻擊。「是羅勃命令我把金格堡燒了的。他寧願一把火把東西全燒了也不讓英格蘭人利用,不過我不願意把對附近人民有用的東西也燒了。我曾告訴村里的牧師有這麼一個地方,不過他好象沒來這里。」
「也許他們是在等你回來。」
「或許吧!」她突然感到一陣寒冷,身子搖搖欲墜,蓋文趕忙扶住她。
「老天,你一定累壞了。」他扶她坐到牆邊的椅子上,然後靠著她身旁坐下。
「小姐,你的分享救了我們所有人。」他輕聲說著。
「現在你知道這個地方了,你會怎麼做?」
「我向你承諾過,」他低語。「你以為我會不遵守諾言?」
她不確定地聳聳肩。「你是個薩遜納武士。」
「這里不是,你忘了嗎?這里,在這個地方,我只是個男人。」
然後是長長的沉默。他的心在胸腔里沉重的撞擊;他感覺到靠在他手臂上的瘦弱肩膀,他身旁的溫暖軀體。
「你以為我會叫附近的軍隊來把這些東西搬走?」他平靜地問道。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是冒著你可能背叛我的危險帶你來此。」
「克莉……」他嘆息。「我沒有背叛你。當我把你從卡里堡帶出來,我不知道你誤認我是個聖戰天使,或起碼是個蘇格蘭武士,兩種角色都是你的夢想而已。」
她把頭別向一邊。「我並沒有幻想,一如我也不相信你。」
「你至少相信我一些,我想,」他說。「否則你也不會帶我來此。你可以叫朵咪和威廉把你的豎琴拿上去,再拿些燕麥滿足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