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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何況莊月屏還比他大上幾歲,可以做他姊姊了。
他怎麼想也覺得不可能。
阿順對嚴令風的態度很不以為然,「堡主,一個男人會為了心愛的女人而拚命的。如果你要這樣一直把夫人擱著,還不如放她自由。」
嚴令風的眼光陡地變得冷冽,他不要她自由,他要她永遠在他的鉗制下過活,要她的人生里永遠只有他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她時時刻刻牢記著他,為他痛苦、心傷、嫉妒……
「住口!這件事不許你再提。」他大聲喝斥。
阿順嘴上是停了,但他的腦子可沒停。他開始對這樣的堡主感到失望,而同情那位當家夫人的心也愈來愈濃……他想幫那位優雅恬靜的夫人……不想看到她哀愁的模樣……他想看到夫人真心的微笑……那一定很美……很美……
阿順的言語一句句在嚴令風的腦海里回響,他想起莊月屏曾經是如何艷麗的綻放過——
蘇州的鹽幫少主在她十七歲時,曾經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頭,苦苦追求她,但莊月屏那時候高傲得不屑理人家……
再加上她已經跟雷風堡的繼承人指月復為婚,所以那位少主才在兩個月後黯然離去;之後幾年,每逢莊月屏生日,就會有一件禮物從江南送來,直到他們兩人成婚為止。
莊月屏的確曾經有迷倒眾生的魅力,而這位少主只是其中之一,其他還有總督的兒子、吏書大人的孫子、素來有文仙之稱的李商……
她現在是失去了艷麗的光芒,但仍然未失去那份氣質,只是曾經的艷麗轉換成如今的成熟優雅,驕傲蛻變成懂事體貼,當她再度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恐怕……又會引起一番求愛的爭逐,那時候他要怎麼處置?
嚴令風愈想愈不快,在月兒東升後,他悄然踏著輕巧的步履來到了綺春閣。
黑夜中的綺春閣,他料想應該是孤寂的,剛病愈的莊月屏應當是早早休息,但他卻听到了孩子們的笑聲。
他一步步走向聲音的來源,只見那菜圃邊的棚子下,兩個孩子正忙碌的在瓦罐里添加落葉小枝,讓溫暖的火光烈起來。火光映紅了莊月屏的雙頰,倍增嬌艷,他彷佛見到多年前,她與他激烈競馬後氣喘吁吁的嬌容,心中不由得一動。可眯眼一瞧,見她眼波流轉的看著坐在對面凳子上的風遠揚,不禁讓他臉色一黯,疑雲頓生。
「說起來真氣人,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姓李的不是好東西,功成名就便忘了曾經海誓山盟的妻子,輕易就答應他母親迎娶了表妹;可憐的小玉姑娘還守在破屋里苦苦等候,以為那個姓李的會來接她,還把身上所有的首飾都當了,托人到處打探那家伙的消息……」
莊月屏的眼里涌現淚光,「然後呢?那小玉姑娘可有找到她的相公?」
「城里的人都知道姓李的沒良心,死都不肯跟小玉姑娘見面,後來,她就病倒了。」
「結果她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一個好心的俠客把那姓李的抓到她的病床前。」
「那小玉姑娘高興嗎?」
「當然不高興,她氣死了,把那姓李的罵了一頓後,便吐血而亡。臨死前,她還詛咒做鬼也要糾纏那姓李的一輩子。」風遠揚說完了故事,吁了一口氣,喝著茶。
「小玉姑娘太傻了。」莊月屏嘆氣道,看著躍動的火光,「那種男人值得等嗎?他的心根本不在她的身上,等再久也是枉然啊!」
她的心在為那名叫小玉的姑娘哀傷,為一個男人痴心等待的感情她曉得,而心愛男人的真心卻不在自己身上,這苦、這痛……她也有切身的感受。
「你說小玉傻,那你自己不傻嗎?」
莊月屏聞言愣住了。
想到了小玉悲切的一生,再想到自己,雖然兩人同樣都是為了男人痛苦,為了痴情煩惱,但情形卻是不同的。嚴令風是個好男人,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有作蕩的大丈夫;是她的錯,是她的無情無義傷他在先,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怨不得他呀!
風遠揚也搖頭輕嘆,「你難道不傻嗎?你那個丈夫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他讓你在這里自生自滅,沒讓人送吃的、穿的給你。什麼當家夫人?笑死人了!我從沒見過哪個當家夫人這麼窮的,連生病都沒錢去請大夫。」
這些話重重的敲擊著莊月屏的心,她想反駁,可他的一字一句卻又那麼準確的正中紅心。痛苦彷佛被一把利劍狠狠地剜了出來,疼得她淚珠直往下滴落。
嚴令風的拳頭握緊了,憤怒的情緒在醞釀,她窮得連生病都沒錢去請大夫嗎?堡里都沒人給他們送吃的、喝的、穿的嗎?他們這些日子是如何捱過的?
「哭?!不要只知道哭,你要想想辦法改變現狀呀!」風遠揚不耐煩地斥道。
「大叔,不要欺負月姨。」宇兒忍不住責備道。
風遠揚不服,「什麼大叔?叫哥哥。」說完忍不住握起拳頭,作勢要揍扮鬼臉的宇兒。
「怎麼改變?」莊月屏幽幽的語調打斷了他們,兩個「男人」對看一眼,交換無聲的默契。
「方法很多呀!,」風遠揚又倒了一杯茶,「天下這麼大,難道沒有你容身的地方?這世間男人這麼多,難道沒有一個比你那個相公好?」
「對呀!」宇兒也在一旁幫腔,「月姨,反正這里也沒有人關心我們,說不定你真的可以在外面找到一個更好的相公。」
一個比嚴令風更好的男人?但這個主意根本無法吸引她,在她眼中嚴令風已經很好了,更何況,她會繼續待在堡中只是為了贖罪……然後就這樣了此殘生吧!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難道你想老死在這座荒廢的屋子里?」
莊月屏抬頭看看這已經失去昔日風光的屋子,她沒能力保養這偌大的屋宇,昂貴的木質在塵土的掩蓋下的確……漸漸的腐朽荒廢,就像她自身的境遇一樣。
「在外頭你會有更好的機會喔!」風遠揚慫恿著,「你還年輕,又漂亮、又有氣質,會煮菜、又會做針線,會作詩、畫畫,也可算是個才女了。到外頭見見識面,一定會有很多人敗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這話……引起了莊月屏久遠的記憶。她曾經是光鮮得意的,眾家名門公子紛紛對她獻殷勤,今天是年輕縣令相邀騎馬踏青、明天是吏部大人的孫子邀她品茗、後天則是文仙李商邀她湖邊競詩……他們都是器宇軒昂的、家世不凡的公子,各個都一心一意的想哄她高興,好讓她點頭答應親事,如果他們努力得太過火,大表哥和二表哥就會佔有性的宣布,「這可不行,小月兒已經是嚴家定下來的媳婦,你們別妄想。」
想到這,莊月屏不禁唇角上揚,隱隱有了笑意。
見她向往的神情,嚴令風的眼一眯。看來,莊月屏動心了,她在想像以往一樣到外頭招蜂引蝶?
他沒忘記她的魅力,還記得當她備嘗眾星拱月的滋味時,他曾經冷冷的嘲諷,「那些男人被你的外表騙了,全部都是笨蛋、瞎子。」
莊月屏也沒忘記,當嚴令風譏諷那些男人都是笨蛋的時候,她氣急敗壞地叫大表哥和二表哥抓住他,揚起皮鞭,毫不留情的揮在他的背上,薄薄的衣料在她的鞭打下立即綻了開來,露出底下一條條鮮紅的血痕。想到這,她不由得閉上眼,懊悔的淚在眼眶里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