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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風遮月 第3頁

作者︰蘇緹(夏雨寒)

以前,她有輕暖的寢被、美味的餐食、華麗的衣裳,還有幾個貼心的丫鬟;如今,那些都已成為過往雲煙,又薄又硬的被褥、冷掉的剩飯殘食,取代了原有的一切,甚至連衣服也一件件褪了顏色,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漸漸地喪失了活力。

僕人們一個個背棄了她,原本布置華麗的新房頓時沒了喜氣,在疏于打理的情況下逐漸染上塵埃、染上她的悲哀,屬于她的一切都漸漸的失去了光華、變得十分冷清。

她常常獨自在屋里晃蕩,並懷疑普天之下只剩下她一人而已,而這間屋子……就像個鬼屋一般,或許某一天她睜開雙眼,就會看到她的爹嫂和牛頭馬面站在面前迎接她。

彷佛由永無止盡的哀傷中回過神似的,莊月屏甩了甩頭,想拋開那股窒悶的情緒,驀地,她看到嚴令風伸手拂過那女人的衣襟,然後用力往下拉扯,露出她瑩白的頸項。

她的心怦然一動,但他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挑逗地以口咬嚙著那女人的肌膚。那女人申吟著,細微的嗚咽聲隨著夜風隱隱約約的飄向她,讓她的心驟然變得好緊、好悶、好痛……

她是錯了——錯在以前不該勢利,不該欺負出身低的他,不該打罵他的娘,不該害他娘染上重病……但那都已經過去了啊!難道她真的沒有機會贖罪嗎?

霎時,她的心中升起一陣淒苦的愁緒,她霍然轉身,淚水早已潸潸落下。她多希望時光倒流,若她能有機會重來,她一定會當個好女孩,會對他另眼相待的。

但這願望……只能在夢里實現,不!就連作夢也不能,因為,緊緊糾纏在她夢里的是她從前欺負他的過往,是他憎恨的眼眸及他那冰冷的詛咒。

顫抖的手緩緩地關上窗,她一步步蹣跚的步向床,傾身頹然倒在泛黃的繡枕上,讓淚又一次浸濕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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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令風放開了懷中香馥的女體,嘲弄的往對面那扇緊閉的窗一笑。

哼!那個驕傲的女人又把自己關在那扇木板後,她向來自視甚高,不屑他這樣的丈夫跟其他的女人,甚至連為自己辯論都懶?

沒關系,他樂得少了一件煩心事,不過也少了一次可以殺殺她傲氣的機會。

他多想看她淚眼汪汪的跪在他面前,抱著他的腳,低聲下氣的哀求他原諒,向天發誓她以後會尊重他,以他為天為地,萬事順從他的意願。

到那時,他就可以仰天狂笑,一腳踢開她,告訴她別作白日夢了,今生今世他都不可能原諒她的,只因為她害死了他可憐的娘,只因為她錯待了他。

「大爺,你在想什麼?」一雙雪白的柔荑繞上了他的脖子,主動貼上溫熱的身子,「說來給我們姊妹听听吧?」

嚴令風眼神一黯,他不喜歡這麼主動的女人,更不喜歡由女人來告訴他做什麼,他是主人,做決定的人只可能是他。

他毫不留情地抓下那雙手,眼神變得冷冽,「夠了,你們回去吧!」

房里的四名當紅花魁一下子心急了,「大爺,天色還那麼早,讓我們多留一下陪陪你,不好嗎?」

他更討厭別人違背他的命令,尤其是女人,自從他取得了控制權,他就要求每個人都得絕對遵守他的命令。

「出去!」他拍了一下桌子,毫不留情面的道︰「現在就出去,今晚我不需要你們。」

「大爺?!」

「出去!」

他那氣勢十足的威喝聲,馬上讓屋內四個閱歷豐富的女人噤了聲,一個個面面相覷,默默的點了下頭。

「那……嚴大爺,我們先回去了。」

他沒有反應,逕自坐下來,動手斟了一杯酒淺酌。那雙深邃的眼望向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星光是那麼的稀微,和明月比起來,更是顯得不起眼,就像以前的他一樣。

但現在,他不再是星,而是太陽,太陽一出現,月亮只能躲到一邊,因為,月亮抱著對太陽的罪惡陰影,所以一見到太陽就得躲藏起來。

炳哈哈!他嚴令風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他再也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他、鄙視他,他現在已經是主人了,沒有人能動搖或質疑他的地位,她更只能看他的臉色。

「娘,你看到了嗎?」他仰頭飲盡一杯酒,「你的兒子現在已經是雷風堡的主人了,只可惜,苦命的你不能享受當主母的威風,只因為那個賤人……」

當時,莊月屏為了要為難他們母子倆,為了要替那個懦弱得跳樓自殺的「大娘」報仇,不但千方百計的要他跟他娘難過,喝斥他做東做西,把他當作僕人使喚,還理所當然的叫他「孽種」。要不是娘要他千萬忍耐,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一家的和氣,讓他爹困擾,他早就順了心性修理她,讓她知道他的身分並不下賤,他是她的表哥,是她該尊敬的人!

但他娘老是愚蠢的委曲求全,她願意犧牲一切,忍氣吞聲,忍受莊月屏的惡意使喚,忍受他大哥、二哥的嘲笑欺凌,一切只為了她愛的男人希望「家和萬事興」。

結果,這般折磨下來,她的身子漸漸衰弱,那個叫做「他爹」的男人察覺到了嗎?沒有!他完全陷在對元配妻子的愧疚中,根本不知道他娘為他所做的犧牲。

還記得那一天,莊月屏又突然心血來潮,一大早就闖進他娘的臥房,口中叫囂道︰「老太婆,你該起床工作了!」

見他娘沒反應,她又上前扯開棉被,「今天你的工作是挑滿水缸的水,趕快起來!」

他氣得大聲罵她,「我娘不是僕人,不需要做這些工作,請你搞清楚!」

但莊月屏卻高高的抬起下巴,「誰說的?本小姐要她做,她就得做。」

他想反駁回去,是他娘阻止了他,娘用柔弱無力的手捂住他的嘴,「沒關系的,風兒,別為了這點小事讓大家難過。」

他好恨他娘的認分,要不是她的愚蠢、她的委曲求全,她也不會在那天一大早,強撐著衰弱的身體,順應了莊月屏的命令去廚房挑水,也不會不小心絆到路邊的石頭,更不會因此而跌倒,額頭撞上堅硬的地面,從此臥病在床,不到半旬就撒手人寰。

這一切全都是莊月屏的錯,她才小小年紀就毀了他的人生,如今她落在他的手上,仰靠他的鼻息過活,他哪可能輕易的放過她!

「娘,莫非這都是你的庇蔭?」他冷冷一笑,嘴角流露出無限得意。

這種驕縱的女人怎麼能輕易放過她?怎麼能再讓她享受富貴榮華?他不允許,他絕對要讓她難過、讓她後悔,讓她明白他的尊貴、他崇高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讓她對過去的所作所為懺悔不已,並且為此付出代價。

仰頭飲盡杯中殘酒,他冷酷的抿緊嘴角,讓過去的舊恨悲憤壓下心里那股對她無依無靠的悲憫情懷。

他再度對天發誓,「娘,你放心,當初她怎麼對你,我就怎麼對她,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悠悠醒來,已日上三竿,柔和的日光從窗欞射入,為滿室的寂寥增添了些許的暖意。莊月屏緩緩起身,覺得喉嚨有些發癢,或許是昨晚哭倒在床上,忘了蓋被保暖的關系吧?

如果她病了,嚴令風會來探望她嗎?

莊月屏隨即悲哀的搖搖頭,不會的,他不會來,他甚至連大夫也不會幫她請。

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記憶鮮明得讓她忘不了,他娘也曾經患過風寒,她知道,大表哥、二表哥也知道,但他們不許僕人們張揚,也不許他們去請大夫,他們甚至做絕了,千方百計的阻擾嚴令風去找姨丈求救。那時在大表哥、二表哥的慫恿下,他們一心想讓他娘病死,為她的阿姨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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