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瞧你瘦得就象要竹竿似的,多吃點吧!」瑪莉亞又拿著食物過來勸話。
她听得心煩,根本不想吃,反倒食物的味道令她想吐,她揮揮手打發,「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就連晚餐也沒動多少,食不知味的塞了幾口後,她就放下筷子,飄飄的又回到沈思源的房間,躺在床上,握著父親送給她的金蝴蝶睜眼等待,心想今晚他會多「早」回來呢?
時針才剛跨過七的數字,房門就被打開,于月瑩相當意外,他今天怎麼特別的早?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不安的問。
沈思源搖頭看她,「快準備,我們要去參加經濟次長主辦的宴會。」
憑她?她不以為自己夠資格去參加什麼高級舞會,于是又躺回床上,「你去吧!我等你。」她甘願放棄一起風光的機會,他身旁的位子該屬于另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
但沈思源不容許她反對,硬
是拉她下床,往她的房間走去。「沒多少時間了,你得快點打扮。」她拉開嗓門叫︰「瑪莉亞,陳嫂,過來幫忙。」
一番手忙腳亂,她象是個被擺布的木頭女圭女圭,晶瑩的肌膚撲上細致的蜜粉,微腫的眼皮敷上紫色的魅惑眼影,黯然欠色的唇畫上華麗非凡的金色口紅,披肩的發結成髻,只留幾絲垂在鬢邊增加嫵媚,消瘦不少的身體套上艷藍的禮服。
她不想看自己的身影,默然移開視線,她看到沈思源深思的臉龐,他想干嘛?
「老爺,好了。」瑪莉亞躬身報告。
沈思源走了過來,眼楮省視著成品,滿意的點頭。他拿起那只金蝴蝶親自別在她胸前的衣襟上,不可避免的踫觸到她胸口雪白的肌膚,引起她一陣顫抖,胸前潮紅一片。
她太久沒感受到他的撫觸,象在哀求他的憐憫似的,她的羞恥心勃發,羞紅的撇開臉,卻漏看了他眼里欲海翻涌升起的氤氳。
「走吧!」他象在趕鴨子上架般拖拉著她。
于月瑩不得不小碎步的趕上,穿著高跟鞋跑步還真的很不方便,「慢點,你在趕什麼?快遲到了嗎?」
無所謂的遲不遲到,只要有出席就夠了,但他不想解釋,只是略略放慢速度,聲音放沉,「今晚,有你想見的人出席。」
會是誰?她實在猜不到。
在快艇上迎風馳騁河面,風很涼,還有些冷,但河面很暗,似乎其中隱藏著什麼猛獸邪神,讓她感覺惡心,她不願看,閉上眼楮挨近沈思源,蓄集思緒在他傳來的體溫上,她有種很安心,很恬逸的感覺,但願她能一生擁有。
可惜結束時刻很快的來了,她有預感。
「到了,我們下船吧!」
睜眼看,是個碼頭,那兒有形形色色的船、有帆的、有馬達的,還有人力操控的木船,船上有人影及各式貨物,她這才第一次注意到泰國的熱帶風光因她對愛的執迷而忽略了。
登上碼頭,等待他們的是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她說不出是什麼車型,只是覺得一定價值不菲。
坐上車,從車窗里看著曼谷的夜景,不愧是盛名遠播海內外的不夜城,燈紅酒綠,熱鬧非凡,路上多的是盛裝打扮的女人嬉笑的伴著各式男人,還有不少根本分不出男女的人在街上悠閑的走動,最令她注目的是那些佇立在街頭,抽著煙,拋著媚眼看行人走過的女人,她很直覺的就知道那些是什麼人?她們是流鶯,她不得不去猜想她以前是否也是這種可悲的德行?
「別看了,」沈思源一把扯過窗簾遮住,「我不是帶你來看這城市的墮落。」
她記得的,「你要我見一個人,是誰?」
沈思源偏開頭,「是個驚奇,你可以慢慢猜。」
她沒什麼心情去猜,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她有種強烈的預感,相聚的日子無多了,她心里有股恐慌讓她柔順的偎進他的懷里,她多想要求——不要離開我,但她自覺得沒有資格,她會嚴守住那份沖動,很認分的承受未來的命運。
沈思源一點也不喜歡她最近這種死樣子,他不是沒發覺瘦得厲害,他早猜到她自責很深,她想要他開口安慰她嗎?可他做不來,叫他哄女人開心他當然會,但哄妻子開心……他不覺得有此必要,反正她忘得再多仍是根殺不死的小草,只要給她些時間,相信她很快就會看開而重生的。
到達會場,在守門人的唱名下,于月瑩挽著他的手臂慢步進了寬敞的豪宅舞廳。頂上是燦爛的琉璃燈,映上底下傳動的晶瑩水晶杯,空氣里浮著莫札特C大調第四號交響曲,及男男女女的談笑聲,流動的風吹動著女客們輕紗般的衣角,揚出一股高貴優雅的風情,讓她望而卻步。
「不!」搖著頭,她膽怯的後退,「這里不適合我。」
沈思源抓住她的手臂,「勇敢點,什麼適不適合?就算是猴子,只要穿上合適的衣服也可以出席這種場合。」
她听得出來這是句笑話,但她笑不出來,哀求的看著沈思源︰「但我……我不知道怎麼應付?我根本就不……不認識他們。」如果遇上象雲中鵬那樣的老相好,她要怎麼應付?
「簡單,只要微笑就好。」沈思源硬拖她進去,步向一堆高貴的紳士淑女們,「次長,我們來了。」
經濟次長索那平微笑地轉頭,「思源,你終于來了。」他熟練的舉起于月瑩的手輕輕一吻︰「夫人,好久不見,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艷光四射。」
但于月瑩此刻卻是大驚失色,她認得這個聲音,不就是上次跟沈思源搞在一起的金雞?果然很金,他是經濟次長呢!
「你是搞金雞的?」她反射的低喊,心底好佩服沈思源的功夫,他居然連經濟次長都敢勾搭上。
索那平哂然一笑,「沒錯,我本來就是搞經濟的。」
好……好大膽,當眾宣布,也不怕招惹異樣的眼光,身為第三者的男人都這樣了,那她這個做妻子的女人是不是她該大膽表白、積極求愛呢?她正怔怔的想著。
「次長,那位客人呢?」
「我已經要他在書房等著了。」
她還沒想個透徹,已被沈思源拖著走,「我們要去哪里?」她傻傻地問,看那位次長微笑的招手相送。
沈思源打開一扇門,把她推進去,「去吧!我在外頭等你。」
門迅速合上,她突然好害怕,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更害怕沈思源會因為嫌惡她而把她送給其他男人品嘗,那她是打死不從的。
「你是……」
這男子的聲音好熟悉,她的心在顫抖,她不敢相信,緩緩的轉身,暖暖的淚液已經聚集在眼眶,果然是他,即使歲月飄忽,也磨不掉記憶中的容顏。
「爸爸?」她飛身撲過去,她懷念他慈祥的聲音、溫暖的懷抱。
「你是……」但那男子推開了她,一臉疑惑與為難。
「我是月瑩呀!你不認得我了嗎?「為了證明自己的身分,她還特意轉了個圈,然後現出胸襟上的金蝴蝶,「你看這個,這是你送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記得嗎?」
「記得。」于定基緩緩點頭,聲音中有種懷念的遲緩,然後臉一凜,冷冷開口︰「沒想到你還刻我?我跟我太太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們呢?」
他的話說得好陌生,好遙遠,讓她一陣鼻酸。
「爸,你為什麼這樣說?我怎麼會忘了你跟媽呢?」
「這要問你,這些年來你在哪里?做了些什麼?當初又為何要離家出走?」
于定基字字句句象把重錘,一下下的藏著她的腦袋,引起她腦殼里一陣陣劇痛,胸悶得好緊,渾沌的腦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