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他大吼,推著她的頭顱。
她硬是不放,抬頭用那雙燃滿憤恨的眼眸控訴他,仿佛他是她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她那眼神讓他的胸口莫名悸痛,結為夫妻三年,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有情緒的眼神,她對他向來是冷漠嘲笑的,如今卻針對他滿盈了恨!原來她還有這一番面目,而這是他從不知情的,想到此,他不由得氣了起來,他氣她還擁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心思。
啪!沖動之下,他一掌揮過去,但馬上又後悔了,只是,想道歉的心思在看到她更憤恨的臉龐後,又在瞬間消失。對她,他何需道歉,她只不過是他花錢買來的玩物。
"醫生?"他向門口吼:"不管是誰,快給我進來!"應門而入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輕醫生,在著到情況後,無措的楞著。
"這女人發瘋了,把她給我弄走。"一他感覺到她咬得非常用力,"還不快去!"年輕醫生慌張跑開。
他忍不住回頭威脅,"再咬啊!再咬我就把你關進精神病院。"他的話听在她耳里只引起更深的怒火,她知道她毋需怕他,不管是台灣還是泰國都是有法律的,法律會保護她,她是正當防衛,而且知道的人愈多愈好,最好每個人都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打算害她。病房涌進了一批人,有醫生、有護士,其中較年長的醫生立刻命令,"把鎮靜劑拿過來。"一群人什麼都沒問,就一擁而上把她的手腳抓住,看著針筒愈來愈靠近,為了表示抗議,她不得不松了口。"放開我,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回台灣。"針頭已然插進她的手臂,她無法反抗,只能不甘心的睜眼朝醫生說道:"救我,他不是我丈夫,我不要……"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中。
醫生撥出針頭朝向他,"沈先生,你還好吧?你的手都流血了,跟我來,我來幫你消毒包扎。"沈思源皺著眉頭跟著醫生,"她這個模樣還要多久?"他不喜歡妻子變得這麼瘋狂,還視他為敵人,他需要的是以前那位出門是淑女,在床上是蕩婦,而且不會惹麻煩的妻子!
"答案只有天曉得。"但該怎麼做,他自有打算。
于月瑩再度醒來,又是處在一個不同的地方。她忍著頭兒昏眩,勉強支起上半身環顧.她記得這個房間,尤其是身下的這張床,她就是在此處"失身"給那個可惡的男人。
床突然變得惡心且令人難以忍受,她的身子一滾想要遠離,即使因此墜落床下她也無妨。門陡然打開,一名穿著連身灰袍的胖婦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夫人、夫人,你有沒有受傷?"胖婦人擔心的扶起她。
"夫人"這名稱听起來格外刺耳,在在提醒她喪失了十年的記憶,她的身體有婦人的嫵媚成熟,可內在卻是個十八歲稚女敕的女孩,這是怎麼荒謬的事?為何會發生在她身上?"不要叫我夫人。"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無法接受自己會是那男人的老婆,那男人有權利踫她身體的每一處,"這不可能是真的!"她下意識的搖頭否認。
"什麼不可能是真的?"
她轉頭瞧著慈祥的胖婦人,仿佛有母親的味道,讓她冒出了一絲希望,她緊緊攀住胖婦,"告訴我,我是誰?""夫人,你怎麼了?難道真像先生所說的,生病了嗎?」
"先生"兩字緊扣住她,像是戴上枷鎖似的,"你說的先生是誰?是我的丈夫嗎?"胖婦人點點頭,"當然,老爺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不!她不信。
她激烈的搖頭,"你們是一伙的,對不對?你們串通起來騙我。"她陡然後退,倉皇的站起身。
"不是的。"胖婦人搖頭。
"別想。"于月瑩眼中冒出堅定的神采,"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她突兀的邁開腳步奔出房門,她要逃開,逃開這個陷阱,只要出了這鬼地方,外頭一定有人會好心的幫助她。但屋子真大,長廊像是沒有盡頭,每扇門都像是出口,她一扇扇的打開。像瘋了般。
"夫人,不要這樣。"胖婦人跟在後頭著急的阻止。
"你別想阻止我。"她叫道,一扇扇門後都是失望,她索性跑到盡頭,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廳,那里有真皮制的豪華沙發,鍍金鍍銀的擺飾,頂上是琉璃制的豪華掛燈,牆上是抽象派畫作,但有門,有一扇銅鑄大門。她直沖向前,砰的打開門,邁出三步後人就楞住了。熱風一陣陣吹襲。
沒有街道、沒有其他的建築物,也沒有可能好心的路人。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樹,還有奔放鮮艷的花,但不管是什麼,都是陌生的物種,不是她熟悉的城市里會有的景物。她的頭一陣陣昏眩,絕望的領悟自已是徹底的孤立無援,她如沉溺在遼闊的大海中,在黑暗里沒有救星。她失神的往前走,赤果的腳踩在石頭地上,她完全不覺得痛、不覺得燙。
"我該怎麼辦?"她喃喃自問,紛亂的腦子里什麼主意都沒有,全部塞滿了問號。
"你在做什麼?"沈思源奔出屋,攔腰將她抱起,心里非常憤怒她像個白痴一樣的踩在熱燙的地上,她想傷害自己嗎?這是苦肉計嗎?沒那麼容易。他不是個心軟的人。
于月瑩茫然的眼移到他的臉龐,"你是誰?"她像迷路的孩子在問陌生的路人。
"我是你丈夫,沈思源。"他不耐煩的應道,轉身抱她回屋。
"既然你是我丈夫,為什麼不幫我?我只想回家呀!"她悲傷的把眼閉上,流出淚水,她只覺得她的處境好慘,唯一能求助的人竟然是讓她失身的陌生男人。
"這里就是你的家。"他輕輕把她放到沙發,但她臉上的楚楚可憐牽動了他心中的柔情,他發現他一點也不厭惡妻子的這種表現,可惜他認識的妻子是堅強得從來不哭泣的。
于月瑩睜開眼,"不!我的家在台灣,我爸爸、我媽媽,還有我弟弟日昭都在那邊。你是我丈夫,你應該知道的。"但沈思源只是凝望她,沉默的沒有任何回應,他心里一直想著,為什麼他從沒听妻子談起家人,也老是避開這個話題,這到底是為什麼?"你說話呀!"他深不可測的表情像是知道某些內情,"如果你是我丈夫就應該知道。""他們愛你嗎?"他不得不問,想起與妻子相遇的情況,他不由得懷疑起她的家人並不是好東西,如果……她真的有家人的話。
"他們當然愛我,我爸媽還送我一只蝴蝶……咦!我的蝴蝶呢?到哪里去了?」她慌張的問,她記得昨晚抱在懷里……不!是十年前。或許它已在漫漫的歲月里丟掉了……她想到此,不由得想哭。
"它在你的珠寶盒里。"像一陣細雨淋在干涸的土地上似的,她仿佛拾回了幸福的一部分,她真誠的說:"謝謝!"而這句話競讓他感到莫名的愉悅,以前,他的妻子也常謝他,尤其是當他送了珠寶、名牌服飾後,她總會摟著他的脖子親昵的貼上身體,嗲著聲音說:親愛的,謝謝你給了我這麼特別的禮物。然後甜蜜的送上香吻,有技巧的逗弄他。
那時候,他也高興、也得意,卻不是這種愉悅,那是一種自得,表示他也可以供給她物質上的享受,而不會輸給其他男人,也讓她不必再犧牲她的尊嚴……他不願想起,甩頭忘了吧!那些往事並非光榮,而且他也已經決定不再在乎了,轉回心思,他訝異自己對同一個人競會有這般天壤之別的感受,這絕對是外頭天氣太熱的關系。